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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兰氏谈及宴辞,眉眼尚有余温。

可但凡提及越瑶,便像是炸毛的老虎,恨不得将人一口吞了,失了侯夫人的气度。

“我当年只是让她去照顾辞哥儿,她倒是不要脸的紧,直接将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老嬷嬷眼看她要继续发飙,一边为她斟茶倒水一边劝慰。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可莫要因为此事影,响到您与世子爷的母子情分。”

“母子情分?”

兰氏喃喃自语,双手因为用力的缘故青筋遍布。

“只要那小蹄子还在侯府晃荡,我们这母子情分便会越来越寡淡。”

她不喜欢越瑶。

当初看她可怜,这才将她从牙市买回来;看她聪慧,才让她去照顾自己的长子。

可她是如何回报自己的?直接钻进了辞哥儿的被子。

“让人留意傅倾禾,若是一个聪明的,我不介意扶她一把,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傅倾禾尚且不知,自己被兰氏盯上。

目送宴辞离开后,便将注意力放在陪嫁身上。

平心而论,她的嫡母对她不坏。

从未让她缺衣少食,也从不曾对她疾言厉色,准备的嫁妆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唯一不好的,便是给了她一些各怀鬼胎的陪嫁。

“新婚第二天,我本不该在这里给你们立规矩。”

她说话的时候。

眸光,不紧不慢地落在陪嫁身上,瞧众人神色各异,这才继续开口:

“只是,你们既然成了我的陪嫁,那么就要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闻弦音而知雅意。

对上傅倾禾的敲打,众人倒也没有装傻充愣,反而甚是积极的表态。

傅倾禾自是不信这些说辞,只是她身边尚无可用之人,倒也没有较真。

“杜嬷嬷跟随母亲多年,深谙内宅琐事,昨晚可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如今。

她既然已经堕入镇南侯府这泥坑,就得丈量泥坑的深度与宽度,免得被人算计。

杜嬷嬷年近五十,瞧上去极其精明。

因着傅倾禾的问话,她耷拉的眼皮忍不住乱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沉默寡言的二姑娘,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二姑娘,侯府盘根错节,一个晚上可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

“哦……杜嬷嬷若是觉得侯府庙小,我也可以将你送回文昌伯府,毕竟你的身契还在母亲手里。”

听着她寡淡的声音,杜嬷嬷心头微沉。

——按理说。

她们这些人的身契,应该直接给二姑娘,可夫人显然有别的考量,这才将众人的身契紧攥不放。

如今,倒是成了二姑娘发难的借口。

——只是,她不能被赶回文昌伯府。

“二姑娘,我们刚到侯府,不宜肆无忌惮的行事,打探消息的事情还需延缓……”

杜嬷嬷还想解释事情的困难,却被傅倾禾挥手打断,声音不紧不慢。

“三朝回门前,我要知道镇南侯府的情况,否则嬷嬷便留在文昌伯府替我尽孝吧!”

其实。

傅倾禾本不需要派人去打探消息,毕竟很多事情她了如指掌。

只是,她想让她们明白一个道理——她身边不养闲人!

事实证明,压力才是最好的动力,或许是她夹枪带棒的话起了作用。

第二天,刚入夜。

杜嬷嬷便将镇南侯府的情况一一告知,甚至还夹杂了一些小道消息。

镇南侯府枝繁叶茂,人口甚多。

老侯爷虽然不惑之年便血洒疆场,却是一个克妻的主,先后迎娶两任妻子都先他而去。

侯府如今的老夫人,是他第三任妻子。

三任妻子,身份虽有侧重,可都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所以子嗣们都占着一个‘嫡’字。

更致命的是,老侯爷庶出子女更多。

这一代镇南侯,写入族谱序齿的兄弟便有八个。

八房子女熙熙攘攘,性情也各有不同——人口庞杂,纷争极大。

傅倾禾听闻此事,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上一世。

她还曾私下抱怨时家情况复杂,可和镇南侯府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别的暂且不提,世子爷那位通房的消息可打探到了?”

其实,她上一世也从旁人口中听闻不少,可道听途说终究比不得亲眼所见。

只是,现在不是见面的最佳时机!

“侯府的人都唤她越姑娘,因为世子爷尤为看重,所以平时住在世子的青雅轩,老奴也打探不到。”

或许是沉默来得过于突然,杜嬷嬷忍不住为自己找补:“据说,是一个老实本分的。”

听到‘老实本分’四个字,傅倾禾的眼皮子掀了几掀。

越瑶若是老实本分的主,那傅倾棠便不会被其逼其得毫无还手之力,枯萎至死。

只是,现在却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

最紧迫的是三朝回门,查一查自己为何会爬上宴辞的床,探一探傅倾棠的底儿。

——否则,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回门那一日,天晴气朗。

宴辞来寻她的时候兴致不高,从始至终都臭着一张脸,可傅倾禾却不以为意。

甚至,还极其贴心地叮嘱身边的杜嬷嬷。

“世子爷最近肝火旺盛,劳烦你给伯府传个信儿,准备吃食时清淡一些。”

宴辞一张英挺的脸颊,好似僵在了当场,憋了好久才狠狠扔下四个字。

“狐假虎威!”

傅倾禾并不在乎他的嘲讽,脸色甚至没有丁点变化。

这让宴辞觉得。自己的拳头砸到了棉花上。

或许是心里不痛快的缘故,他上了马车便开始假寐。

瞧着他这爱搭不理的架势,傅倾禾掀开帘子,自顾自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多少年了,她似乎又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只是马车刚拐了一条街,便被追来的小厮气喘吁吁地拦住去路,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不安。

“世子爷,越姑娘被烫伤了!”

原本假寐的宴辞猛地掀开帘子,二话不说跳下马车,麻溜地接过小厮递来的马缰绳。

他翻身上马的那一瞬,正好瞥到傅倾禾的眼神。

——无喜无悲,好似佛陀一般不含丁点情绪。

可不知为何,宴辞却感觉到骨子里的冰凉。

手中没有沾过血的人,绝对做不到如此的淡漠,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闺阁女子身上。

一瞬间,他像是被钉在了马背上,甚至不自主地解释:

“瑶儿被热水烫伤,我先回府一趟;她若是没有大碍,我便赶去文昌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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