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川是第一次用这种药。
自再遇方梨的第一面起,他就叫人准备了方梨曾给他注射过的那种药。
之后,他便无数次地在脑海里预演,他要怎样将方梨当初加诸在他身上的羞辱,通通报复回来!
只是,无数次地在脑海里预演,却一次也没有付出过实际行动。
直到今天,事情的发展,也全然不是在计划之内。
只是冲动之下,他便这么做了。
所以,他其实也并没有了解过,这药对人的危害性有多大。
只知道他在叫人准备药的时候,下属曾和他提过一嘴:“谢君行提供的药名还挺难弄到的,因为对身体副作用太大,好多国家已经把这种药列为禁药。”
陈屿川皱了皱眉,难得的,他回头看了方梨一眼。
她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发了高烧,头发一绺绺贴着头皮,像是弯弯曲曲的小蛇缠绕。
她眼睛半眯着,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沉溺在什么幻觉里。
嘴里无意识地,会发出一些轻轻的、勾人的呢喃。
陈屿川皱眉,喊了一声:“方梨?”
方梨没有动静,只轻轻嘤咛着,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喊声。
“方梨!”他声线拔高,又喊了一声,脸色冷沉又阴郁。
这次,方梨终是有了点动静。
但也只是将原本半眯的眼帘,稍稍掀开了点。
她无法动弹,只能带着无助、可怜的眼神望着他,轻轻启唇,声线沙哑:“陈屿川,我难受……”
她声音很小,但陈屿川还是听清楚了。
他薄唇紧抿着,下颌线绷出凌厉的弧线,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宛若万丈深渊。
蓦地,他一手撑着浴缸边缘,翻身进了浴缸里。
大掌从她的后颈伸过去,将她揽在他臂弯里。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窗帘,他都能感受到她周身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双眉紧锁,晃了晃她:“喂!”
方梨难受得感觉脑浆都快晃出来了。
半睁眼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内心的渴望简直被放大到了极限,奈何,周身的束缚,让她完全不能动弹。
她难受的眼睛里涌出迷雾。
“陈屿川……”她轻轻喊他,内心的焦躁,被掩盖在她虚弱的身体表象之下。
“对不起。”
不能把你拿下了……
陈屿川的心脏狠狠一颤。
方梨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的这三个字,分量远比她随随便便的道歉,来的要重得多。
一时间,陈屿川紧绷的神经有些许的崩塌。
其实,看她如此难受,他也并没有很开心……
“方梨,你记住了,是你玩弄我在先的。”
陈屿川咬牙,一张脸严肃又紧绷。
略带薄茧的大掌顺着窗帘的下摆,往里探了进去……
……
方梨睡了一个昏昏沉沉的觉。
等醒过来时,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
她眨巴着眼观察着四周。
奢华低调的装潢,偏中性的风格,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她这是在哪儿?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笨重得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然后,她身子便像是被彻底定格住了似的。
隔了好久,她才小心翼翼地揭开薄被。
看到自己新换的土里土气的棉质碎花睡裙,她表情复杂。
尽管庆幸陈屿川没有放任她和一条狗待在牢笼里一整晚,但陈屿川给她排解的方式,照样让她觉得难堪。
她自认为,她魅力也不差啊!
方梨郁闷下了床。
既然醒了,那她也该走了。
她慢腾腾地离开房间,步伐沉重得很,浑身也没有半点力气。
当走出大厅后,她在廊檐下看到了一位身姿站得笔挺的制服男人。
她愣了一下:“你是……?”
声线又低又哑。
“报告,我是长官府邸的保镖,昂坤。”
方梨有些意外,长官?府邸?
所以,这是……陈屿川的府邸?
倒是没想到,昨晚那种情况,他会直接把她带回他家。
就是不知道,像这样的【家】,他在蒙邦有几栋。
方梨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继续往外走。
她发现,除了廊檐下的昂坤,整栋房子的外围一圈,十步就有一站岗的保镖,并且在府邸大院的院门口,还有四位保镖,此刻正携着武器,威风凛凛地在站着岗。
方梨就这么顺利出了府邸大门。
没有任何一个人拦她。
站在府邸门口,方梨回头看着这栋只有两层楼的法式别墅。
她这一走,下次再见陈屿川,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虽是已经知道了哥哥如今在哪里,但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把哥哥给营救出来。
并且,她内心还隐隐的,有那么点,小小的不甘心。
昨晚,她和陈屿川虽然没有到那一步,但怎么说,关系也是亲密了点。
但醒来后,他直接见都不见他,还就这么放她走了,会不会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想到这一点,她带着微微的恼意转身,又折返回了府邸。
站岗的保镖们一个个都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但毕竟是陈屿川带回来的人,他们又不敢出声询问,便只能放任方梨又大摇大摆地折返回楼栋里。
大厅门口,昂坤显然也是很意外她又回来了。
但他同样不敢出声询问,只老老实实地站好他的岗。
方梨直接来到他面前,问他:“陈屿川人呢?”
“长官回营地训练了,什么时候回来……”保镖看了方梨一眼,有些摸不准她和陈屿川的关系,便小心翼翼道,“他没和我说。”
方梨摸了摸额头,一脸脆弱的模样:“我好像生病了,能替我买点药吗?”
保镖闻言,一下就紧张了。
他在陈屿川的府邸当保镖有三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陈屿川带女人回来过夜。
特别是,陈屿川昨晚后半夜还又出去了一趟,似乎是特意去给她买新衣服的。
因为他有悄悄瞥过那衣服的包装袋,瞧着花色,似乎就正是她身上穿的这件。
想来,这个女人必然是对陈屿川十分重要的!
既然是十分重要的,他自然也不能怠慢了!
他忙道:“我这就把医生给您叫上门来。”
医生一次性给叫来了三位。
三人一阵忙活着给她抽血检查,最后得出结论,只是普通的受凉感冒。
开点药,吃一周就能好。
方梨吃完药,睡了一觉,等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感觉身体好了点,便去问保镖:“陈屿川回来了吗?”
保镖摇头:“没……”
方梨皱了皱眉。
她问:“我饿了,有吃的吗?”
保镖愣了一下,随即自认为很上道地说:“有的有的,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买。”
“米线吧,谢谢。”
保镖得令,立马跑得飞快。
很快,他就拎着热腾腾的米线回来了。
方梨摸了摸全身上下的衣兜,带着歉意:“抱歉啊,我的钱和手机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等陈屿川回来了,我再把看病的钱和吃饭的钱都给你。”
保镖笑得乐呵呵的:“不用不用!替长官办事,是我的荣幸。”
方梨垂眸拎着米线进了屋。
她没好意思说,这可不是替你长官办事,这是她自己要赖着不走的。
方梨也没想到,她在这里赖着待了一周多的时间,才又再见到陈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