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粉没想到自己听姚黄的话来侯爷夫人这儿告状会被大奶奶当场撞见,见冯君喜与花妈妈来了,她忙将眼泪一收,低着头退到一旁。
冯君喜只当没看到她,带着花妈妈上前给谢景善与虞婉清行礼。
虞婉清起身,亲自下来扶起花妈妈,亲热道:“有十年没见花妈妈了,快别多礼了。都怪我,连着筹备明月和之章的婚事,给忙昏了头,竟没一早去把花妈妈接回来。好在令仪懂事,知道替我去把花妈妈接回来,要不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花妈妈忙道:“夫人言重了,是老奴给夫人添麻烦了才对。夫人能不计前嫌让老奴回来在侯爷身边度过风烛残年,老奴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
冯君喜悄悄看了眼谢景善,他看着好似已经化干戈为玉帛的虞婉清与花妈妈,一脸的笑意。
看吧,男人就是这么自私,只要不是他受委屈,不管身边人谁受委屈,他都无所谓,只要不闹事不给他找麻烦他就当大家真的一团和气。他真的相信花妈妈和虞婉清和好了?当然没有。如果他相信花妈妈和虞婉清能和好,昨天也就不会为了她把花妈妈接回来的事冲她发火了。
待虞婉清和花妈妈叙旧完毕,重新回去坐下,谢景善才收敛了笑意,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冯君喜,问道:“令仪,你把之章给烫伤了?”
冯君喜听到这话,还没开口,眼圈儿先一红。
花妈妈想起谢之屹说过的话,要保住长房就得保住长媳,毕竟谢之章这已经是二婚了,万一冯令仪再有个好歹,他可就不好再娶了。长房没了主母,不就被那个姚姨娘一把抓,等同于被虞婉清一把抓了?这侯府还能有什么希望?她们这些得罪过虞婉清的侯府老仆更没有出路。
想到这一点,她抢在冯君喜前头道:“侯爷,事发时老奴刚好到长房去见大奶奶,听了一耳朵。是大爷不舍得让姚姨娘受累,非逼着大奶奶用受伤的手端药给他,大奶奶才失手翻了药碗烫了大爷。”
为了保住大奶奶,大爷受委屈就受委屈吧,谁叫他蠢呢。花妈妈心中叹息。
谢景善还是不高兴,对冯君喜道:“你若实在端不了,不端便是了,也好过烫了他。”
冯君喜捏着帕子抹眼泪,哽咽道:“大爷说,我不端,他就休了我。”
谢景善噎住。
虞婉清看着冯君喜捏帕子的手,见她手指头上也包着纱布,忙道:“你也烫着了?快来给我瞧瞧。”
冯君喜走到她跟前。
虞婉清轻轻拆开她手指上的纱布一看,道:“哎哟,烫得不轻啊,之章也太不应该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因为置气这般伤人伤己?令仪远嫁到咱们家,不能回门,已经很委屈了,还要受这种罪,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侯府苛待儿媳,连之屹之寅的婚事都要受影响。”
冯君喜的手指只是有一点点红而已,虞婉清就是这样,在梦里也是这样,只要不是与她自己的切身利益冲突,她都是极力维护冯君喜的,所以后来她暗中做手脚偷运府库的金银器物,却让仆人栽赃冯君喜监守自盗,没人怀疑她,连冯君喜都没怀疑过她。
虞婉清说了一堆,谢景善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有最后一句,说到影响谢之寅的婚事他才听进去了,面色一沉,不悦地对一旁的赵粉道:“明明自己做错了,还敢来告歪状,回去告诉他,等他伤好了我再跟他算账!”
冯君喜忙道:“父亲,大爷固然有错,但大夫还是请一下的好。”
谢景善道:“请什么请?昨天刚请今天又请,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要死了。不请能疼死他?寻些烫伤药给他抹上便是了。”
他都这么说了,虞婉清与冯君喜自然没有异议。
打发了赵粉,冯君喜对虞婉清道:“母亲,儿媳想给花妈妈安排一个差事,但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想来问一问您的意思。”
虞婉清温和道:“你是侯府长媳,以后就是你掌家了,你想给花妈妈安排什么差事,可以自行做主,不必来问我的意见。”
冯君喜道:“儿媳年轻,况且又是新嫁进来,夫君也不待见我,母亲就算有意让我现在掌家,只怕下人也不会服气,所以,少不得还要请母亲受累,指点儿媳一二。”
虞婉清道:“你多虑了,我与侯爷让你掌家,谁敢不服?谁若不服,你只管罚,我与侯爷绝不姑息。至于之章,他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慢慢会想明白的。”说着又用帕子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谢景善见状,对冯君喜道:“就是因为你婆母身子不好,才要你掌家,你若事事还要来烦她,要你何用?”
冯君喜勉为其难地应下:“儿媳遵命。”
虞婉清吩咐一旁的管妈妈,道:“待会儿,你就把对牌,钥匙,府库的册目,还有田庄铺子里的账册都送到大奶奶房里去,做个交接。”
管妈妈还未答应,冯君喜抢着道:“母亲,不着急,还是一样样来吧,这么多册目,核对起来还要花不少时间呢。”
虞婉清诧异地看着她,问:“你说什么?还要核对?你是信不过我,怕我给你假的账册?”
谢景善也怫然不悦。
冯君喜忙道:“母亲别误会,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嫁来侯府之前,家母就尊尊叮嘱过我,说听闻母亲身子不太好,只怕我嫁过来就要帮着母亲料理中馈。她着重叮嘱过儿媳,说母亲是侯府夫人,不会贪墨侯府财物,但下头人就未必,母亲既然身子不好,只怕凡事多有假手于人,若儿媳接手之时不一一核对清楚,将来万一有出入,儿媳也解释不清,还请母亲体谅。”
虞婉清还未说话,一旁管妈妈嚷了起来:“大奶奶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下头人就未必?意思是夫人身子不好,让奴婢们去办事,奴婢们就一定会趁机做手脚贪墨府中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