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来此,身上都要有路引,不然就要被抓去盘查审问。
霍七是化名,路引自然需要重做。
霍峥出去找人造了一个,不然明日他跟春枝假成亲了也没用。
一旦官府来人,还是可以把春枝拉去强行婚配。
他这次让人弄了个霍七的路引来,算是好人做到底。
也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地更深。
哪知道会把春枝吓成这样。
“你去取路引,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春枝抬手揉了揉鼻子,嗓音微哑道:“我还以为你……”
霍峥问:“以为我什么?”
春枝轻声说:“我以为你反悔了。”
霍峥微微皱眉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反悔的人?”
春枝点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不、不像。”
霍峥看的出来,这姑娘其实是想说‘像’的。
他推着轮椅往里走。
春枝关上院门之后,一边跟着他往里走,一边打开路引看了看,上头真的写着“霍七”。
原来霍七不是假名字,他真名就叫这个。
先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春枝看完路引之后,重新折好交还到霍峥手上,“这是你的路引,你自己收好。”
霍峥是外乡人,临水镇这边查不到他的户籍,官府来人也只能查他的路引。
春枝明日跟他成亲之后,官府再来人询问,就拿这个给他们看。
路引这东西很重要,难怪霍峥伤的这么重,还要出去取。
霍峥将路引接了回去,收入袖中,随口道:“你出去大半日了,事情可都办妥了?”
“差不多都办妥了。”春枝说:“我给你买了喜袍,你进屋试试吧。”
霍峥“嗯”了一声,推着轮椅进屋去了。
春枝跟着他走到小屋门前,“你身上有伤多有不便,要不要……我帮你?”
霍峥一边宽衣解带,一边神色如常道:“过来。”
“好。”
春枝应声入内,将包好的喜袍打开,一件件拿出来。
她一转身就看见霍七已经解开了衣带,站了起来。
男人身形高大,站在跟前,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春枝走过去缓缓褪下他的喜袍,然后拿着喜袍给他套上。
喜袍大小长短都正好,仿佛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红色衬得霍七面如美玉,俊美不可方物。
春枝帮霍七系上衣带的时候,跟他离得极近,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秀眉的后颈,脸颊却泛起了微微桃花色。
霍峥垂眼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一个词“秀色可餐”。
男人的眸色越发幽深。
春枝抬头道:“喜袍正合身,先脱下来吧,明天再穿。”
她说着帮男人换回了原来的靛蓝色衣袍,帮他系好衣带之后就退后,将喜袍叠好放在了榻前的小案几上。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春枝点亮了屋里的油灯,温声问霍七,“你饿不饿?我去做晚饭。”
霍七“嗯”了一声,春枝就去厨房忙活了。
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忙,但春枝还是好好做了四个菜,加上中午剩下的半罐鸡汤,热一热,又是四菜一汤。
霍七话不多,吃的是真不少。
吃完饭,春枝把碗筷洗了,就开始剪喜字和窗花。
小小的屋子里,点亮一盏油灯。
她就坐在桌边裁剪红纸,人影倒映在轩窗上,美如画卷。
霍峥看着放在榻前的喜袍,思绪忽然有些纷杂,不知道春枝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模样?
但只想了一瞬,他便回过神来,问自己:我想这些做什么?
假成亲而已。
春枝剪完喜字和窗花之后,就拿浆糊贴在了门窗上。
她走到隔壁小屋窗前的时候,看见霍七还坐在轮椅上,“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霍峥道:“你不也没睡?”
春枝笑道:“我是有事要忙,你又不用做事。”
春枝真的做到了对霍峥承诺的那样,照顾他,养着他。
哪怕明天就要成亲,有很多事要忙,也没有让他劳累。
霍峥道:“我睡不着。”
春枝靠窗而立,问他:“为什么睡不着?”
霍峥没说话。
片刻后,春枝又道:“既然睡不着,就出来帮忙。”
霍峥身上有伤,干不了重活,帮忙扶个梯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霍峥心里想着‘你一介乡野之女也敢吩咐本王做事’,但还是推着轮椅出了屋子。
春枝搬来梯子,爬上爬下地贴喜字窗花,挂红绸,对着底下的霍七说:“你帮我扶着梯子。”
霍峥坐在轮椅上帮她扶着梯子。
春枝向来能干,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忙活。
哪怕从前在陆家,陆景云在的时候,她也心疼他读书累,不让他沾手家里这些俗务。
现在有霍七陪着,她倒是觉得男人话少也挺好的。
不管做什么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的快多了。
贴完喜字,春枝想着把旧灯笼换成红灯笼,爬地格外高。
霍峥道:“小心些,别踩空了。”
春枝笑着应声,“放心,我小心地很。”
旧灯笼换下来也还能用,她一手提着旧灯笼,一手扶着梯子,下来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整个人后仰摔了下来。
“啊!”春枝大惊失色,惊叫出声。
霍峥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接住春枝,将人抱了个满怀。
春枝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中。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男人俊脸近在咫尺。
霍峥面上没什么表情,问她:“你打算在我怀里躺多久?”
“那你倒是放我下来啊。”
春枝面色泛红。
霍峥把她放下来,坐回了轮椅上。
春枝把旧灯笼放到地上,凑到霍峥跟前看了看,“我没撞到你的伤口吧?”
霍峥道:“撞到了。”
春枝一听,顿时有些着急道:“真撞到伤口了?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快脱了衣服让我看看。”
她说着,便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霍峥往后靠了靠,“你又脱我衣服。”
“我……”春枝一时有些哑然,“我是担心你的伤!”
才不是对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