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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初梨听得一激灵。

她的确会医术,温胭的爷爷是十里八村的老神医,去世前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

她自懂事起,能辨别百种草药,精通人体穴位。

入宫后,霍景恒不信任她,前世一手医术便埋没了。

只是——

霍渊母亲的事,她多少听过。

她是西域公主,和亲嫁给太上皇的侄子贤亲王,不出两日,贤亲王离奇暴毙,次日便被太上皇看中,纳入宫后,封为昭妃。

其中过程她不得而知,只知后来昭妃被匈奴人所掳,残忍虐杀,此后霍渊便和匈奴人不死不休。

人人都传,是太上皇强娶了自己的侄媳,有违伦理纲常,这才被老天惩罚。

有这件事在先,她想过当牛做马报答霍渊,却从没想过,嫁给他。

且老一辈的恩怨先不提,她可是嫁过人的。

嫁的还是他亲侄子!

他名声那么好一个人,若娶了自己亲侄儿休掉的女人,和往脸上抹屎有什么区别?!

她嫁给他,不是恩将仇报吗?

然而沈初梨转念一想,或许因为十年前她救过他,小叔对她感激,见她现在这么倒霉,所以才想娶自己?

这么一想,事情就变得合理多了。

霍渊等了好一会儿,见沈初梨没反应,手指轻轻叩在石桌上,“至于做摄政王妃的好处……”

“首先,你与天子同辈。长幼尊卑,太子见了你,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小皇婶,很多事你都不必再忍。”

“其次,他们都不看好你,偏你嫁的更好,便是打了所有人的脸,你的三妹,爹娘、兄长,此后都要看你的脸色。”

“最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无论前方有多少风云诡谲,本王永远是你的退路。”

沈初梨听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感觉是不是还在上一世。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她临死前的幻觉?

或者她话本子看多了,什么叔嫂、兄妹,把自己也代入了,幻想被渣男伤害的自己,嫁给他高不可攀的小叔,生一堆可爱的孩子,打脸所有人,这一世荣华富贵过一生……

这对吗?

沈初梨掐了下大腿。

疼!

不是做梦?

霍渊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底,“阿梨,如果你还想再嫁,那本王……”

他将梨花枝别入她发鬓,声音低缓,“是你最好的退路。”

沈初梨:“……”

霍渊一番话,直说到沈初梨心坎里。

从前她怎么没敢想!

到那时,她摇身一变,成了霍景恒的小皇嫂,别提多带劲,想要收拾高南柔简直易如反掌…

偏心眼的爹娘大哥,见她都得笑脸相迎…

抢了沈芙喜欢的男人,她也会狠狠破防…

整个京城,不,整个天下都没人敢再欺负她…

嫁给小叔,似乎很不错?

不过,一想到自己昨儿个还是这男人的侄媳,今日就要当他妻子,俩人不仅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晚上还可能睡一张榻……

嗯…就有些,羞耻?

霍渊靠在那里看了她片刻,“夜深了,本王要去军营几日,你早些歇息。”

他起身前将一枚玉令放在石桌上。

“本王从不勉强女人,若你考虑清楚,凭此令,随时来找本王。”

霍渊离开后,沈初梨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

他的寝殿比东宫还大,床榻一个人睡很空荡,黑漆漆一片,冷肃之气扑面。

她没点烛火,静静发呆。

身边,放着一个布包。

布包里,摆着一支素簪子,一件衣裳,一双靴子,一副马鞍。

素银簪子是大婚时霍景恒送她的唯一礼物。

他说边关战乱,百姓饥不饱腹,大婚需从简,所以连一件像样的翟衣都没有。

可临死前,她分明看到高南柔珠翠满头,贵不可言。

霍渊听后,遣人送去华服珠宝,被霍景恒知道,打了沈初梨一巴掌,骂她下贱。

那一巴掌,是她生气最久的一次,也仅仅是一个时辰。

最后,她穿着旧衣,嫁入东宫,这根素银簪子,也一直带在身边。

沈初梨硬生生弯折了手里的簪子。

剩下的三样东西——

衣裳是给母亲沈夫人的,马鞍是给大哥沈明逸的,靴子是给爹爹沈怀胜的。

当初攒了好久的银子买下,被他们嫌弃丢到府外,她捡回来了。

以后,她不会再送。

连着霍景恒的簪子,全被她扔进了院子里的池塘。

从今日起,她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

沈初梨扔完东西,一瞬间不知要干什么,便抱着自己蹲在秋千旁发呆。

她有烛火也驱不散的孤寂,想一个人晒晒月亮。

可蹲了一会,有人从远处小跑着,在她面前站定。

沈初梨抬头。

是温胭!

“小宝,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呀?”

温胭看见她蹲在秋千旁,脸色一下慌了,手里提着的红糖鸡蛋往后一扔,快步朝她跑过来。

“胭姐姐!”

沈初梨情绪决堤,紧紧抱住她。

温胭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谁欺负我家小宝了,姐姐帮你去揍他!”

“就是…想你了。”

沈初梨摇了摇头,前世种种涌上喉头,却难以诉说。

温胭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着一袭白月衫,长发随意束起,全然不见脂粉堆砌的软糯,举手投足皆是飒爽之态。

因她自幼体弱多病,喝的药实在太贵,温胭从女儿郎,干起了屠户买卖。

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发,溅起的猪血沾染了衣衫,却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甚至前世为救她,一头撞死在玄武门下。

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世,她定要保护温胭,弥补所有缺憾!

来王府的路上,谢长晏将马场及和离之事,告诉了温胭。

要不是他拦着,差点提杀猪刀闯宫砍了狗太子!

“啥子?摄政王要你嫁给他?!”

沈初梨在温胭怀里大哭一场。

回到寝殿,温胭替她擦干泪,这才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

当听到沈初梨说霍渊要娶她时,仍大吃一惊。

“嗯…”

沈初梨说这些时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埋的很低。

“阿姐,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温胭将手里剥好的红糖鸡蛋递给沈初梨,反问她:

“小宝,和姐姐说,你喜欢摄政王吗?”

“我…”沈初梨微微一愣,声音也低了,“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前世,她对霍渊有畏,有厌,可唯独没有爱。

直到临死前,才知这个男人为她报仇后殉情,那种喜欢才慢慢开始萌芽,只是两人接触的还太少,她不敢轻易说出口。

更何况…小叔对自己,顶多就是感激。

她要是真爱上他,对他而言才是一种烦恼吧?

温胭道:“你和太子的事阿姐听说了,曾经阿姐怎么劝你都没用,这次是真的想清楚了?和离,永不后悔?”

沈初梨盯着手里的红糖鸡蛋,热乎的,温胭一路捂在怀里的。

鸡蛋很糯,混着红糖的味道,幼时温胭经常会为她做。

她吃的有些哽咽,“阿姐,路选错了,怎么走都是错,我不想继续骗自己,也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温胭眼眸清亮有神,她给了沈初梨一个大大的拥抱。

“太子那狗东西瞎了眼,他一定会后悔!不管他说啥子嘞,你永远都是阿姐最心爱的小宝!大不了就回镇子,姐姐杀猪养你呀!!”

她其实特别理解沈初梨。

三年前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是霍景恒救了她,这也让她把霍景恒当做了唯一的救赎。

只是这次,不知她经历了什么,才决定放下这段感情。

温胭不忍追问,想起了另一件事。

“乖宝,谢长晏和我说,沈芙喜欢摄政王?”

沈初梨点头:“我昨夜亲眼看到她给小叔送药,应该是真的。”

她其实也搞不懂沈芙到底怎么想的,她不是喜欢沈明逸吗,怎么又惦记上霍渊了?

沈初梨猜测,恐怕是怕不伦恋被爹娘发现,所以改变目标,觊觎霍渊。

毕竟,沈芙一向心思最深,野心最大。

温胭听完马场那一遭,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冷静下来,抱着沈初梨分析:

“小宝,看事情咱们得看本质,沈芙在马场搞那么一出,一则是不想你继续做太子妃,压她一头。”

“二则为挑拨你和沈家的关系,让你无家可归。”

“三则让所有人知道,沈家人只认她一个女儿,她才是沈家的真千金。”

沈初梨看着夜空发呆,“阿姐,我现在不是太子妃了,也无家可归,她…是不是得逞了?”

温胭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

“才不是呢!有阿姐的地方,小宝就有家。她是啥子玩意,敢抢你的东西!”

“你是太子妃,除非她嫁给皇帝,否则怎么也越不过你,岂会甘心?所以费尽心思拆散你和太子,她才能痛快!不过小宝不用担心,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阿姐给你顶着。”

温胭问她:“你说摄政王是看中你的医术,所以用你允诺他的那件事,让你嫁给他,对吗?”

“是。”

“那对头了,明日一早你就去找他。”

温胭兴奋道:“你说你想好了哈,你要嫁给他,做摄政王妃!”

沈初梨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啊?”

她有些犹豫,“阿姐,世人眼中我始终是他侄媳,违背祖宗礼法、伦理纲常,会不会害了小叔?”

“傻宝,祖宗礼法、伦理纲常,是对弱者的枷锁,有实力的人是不需要在意那么多的。再说你和他又没血缘,放心大胆冲!”

温胭捏了捏她的脸:“嫁给摄政王,从此你便有了靠山,皇室和沈家都不敢随意欺辱你。最重要的一点,你想报答他,凭你的医术,嫁给他就是最好的报答!”

沈初梨:“………”

这话倒和霍渊说的一模一样。

她倒是想,可霍渊去了军帐大营,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虽然霍渊留给自己一枚令牌,可她实在不敢随意去军营那种地方,搞不好会掉脑袋!

温胭看到令牌后,大吃一惊,“小宝,这是行军令,代表主将权威!见令如见人,哪怕他不在你身边,你遇到任何危险,凭此玉令,皆无人敢动你!”

沈初梨瞪大了眼睛。

霍渊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思忖片刻,沈初梨道:“阿姐,军中有急,等小叔回来再说吧。”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月过去。

回过神来时,已入深秋,距离中秋宴不足七日。

今夜本是万里无云,却忽然雷声轰鸣,下起了大雨。

雨中夹着雪,将整座摄政王府笼罩在阴霾中。

沈初梨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嚣。

她披一件衣裳下地。

推开门,拐角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听说咱王爷病又发作了,军营现在乱作一团。”

“好端端的,九月怎会飞雪?王爷每逢雪夜失魂症便会发作,痛苦难忍如疯魔一般,谁都不认。”

“王爷也是可怜,据说这不治之疾和他十年前的一段经历有关。”

“嘘!小声些,玲珑姐姐特意嘱咐过,此事万不可吵了沈二小姐休息。”

“这么大的雪,二小姐早就歇下了,放……”

婢女话音未落,抬头就看到了沈初梨站在二人面前。

“二小姐!!”

一道雷光闪过,将沈初梨的脸照得雪亮,婢女们被吓了一跳,腿一软跪了下来。

沈初梨看着她们,“你们刚才说,雪夜,小叔的病会发作?”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说!”

沈初梨怒喝一声,吓得两人一抖。

其中一人绷不住了,颤巍巍说了霍渊雪夜发病的事。

沈初梨当即往外冲去,赶来的玲珑见状,立马上前制止。

“下这么大的雪,二小姐是要去哪?”

沈初梨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冲回寝殿。

“二小姐!”

玲珑冷冷瞥了一眼跪着的婢女,“王府不需要碎嘴子,自己滚。”

接着,便看到沈初梨拿着什么快步走了出来。

见状,玲珑心里咯噔一下。

这二小姐该不会听到王爷得了失魂症,吓得离开摄政王府吧?

若是如此,王爷那边该如何交代?

“二小姐,您这是?”

“玲珑,备马车,我即刻要去军营。”

沈初梨连柄竹伞都没打,“我要去看小叔。”

玲珑一愣。

军营?那里可非女子擅闯之处。

“二小姐,雪夜难行,军营距此二百里,马车恐怕…”

“我自己去。”

沈初梨沉声打断,一声马哨,雪白身影飞奔而来。

是霍渊送给她的小白马,她仍给它取名雪团。

沈初梨跃身上马,朝营地急驰而去。

这一路,她想了许多。

前世她死在雪天。

可霍渊的病,每逢大雪便会痛不欲生…

即便如此,他仍将她裹在怀中,未让风雪染她分毫。

沈初梨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见到霍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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