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见她不再伤心,慢吞吞移至她身边,小心斟酌着问她。
“姩姩,今天我来找你,屋里有个女子,她说,要替你出嫁,这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姜姩漫不经心的回道,“你要娶的是姜家女,她也算姜家女,太子殿下只想看你娶个农女,至于娶的哪个农女,他根本不会在乎。”
祁珩愣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良久,无奈的问她。“你是一点儿也不在乎我,姩姩,我祁珩有那么差劲吗?”
姜姩看着他,“只要是姜家女与你成亲便好,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祁珩闭了闭眼,神情微恼。“我要相伴一生的妻子,怎么可能选谁都好,我只想要你。”
“为什么一定是我?”姜姩问他。
“不知道,第一眼看见你,就认定了你。”祁珩静静凝视着她,眼眸闪着细碎的光,似星辰倾泻,熠熠生辉。
“姩姩,你真的不想嫁我吗?”祁珩低着头,轻轻搭在她肩上,委屈的质问。
姜姩咬了咬红唇,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祁珩,你……”
姜姩怀疑他也重生了,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越发古怪的行为。
上一世,他们刚成亲那会儿彼此很生疏,晚上抵死缠绵,白天相敬如宾,祁珩从不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对她有任何亲密行为,严谨的像个老头子,弄的她也不敢随意撩拨。
后来彼此越发熟悉,祁珩在她面前也越发随意,两人一有争执,他说不过她,就会把头搭她肩上,委屈巴巴的说她不疼他了不喜欢他了。
现在的他,和上一世抱着她撒娇的他好像,姜姩试探的问。“祁珩,你是不是记得前世的事?”
“什么前世?”祁珩眼中一片迷茫。“姩姩在说什么?”
“没什么。”姜姩摇头,抿唇笑一下,重生这么离奇又古怪的事,怎么可能让他们夫妻都遇上。
山洞外,雨停了,祁珩陪姜姩和姜穗回家,姜老爷子见到祁二公子,眉头微皱,乡下人家最不愿与官府的人打交道。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能让祁二公子送你们回来。”
“老爷子。”祁珩开口求情。“别怪她们,是我要送姩姩。”
“你们两个还不回屋。”姜老爷子对孙女轻斥,姜姩和姜穗一前一后回屋。
姜老爷子客气的拱手。“二公子,你坐,老朽有事要与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说。”祁珩坐在椅子上,面容冷淡又清隽。
姜老爷子咳嗽一声,开口。“二公子,老朽另有一孙女,长的花容月貌……”
“老爷子。”不等他说完,祁珩冷声打断他,“我的妻子只会是姜姩,只能是她,你们姜家别想搞替嫁这一套。”
姜老爷子面色微沉。“我孙女不想嫁你,二公子莫非要强娶?”
“那是我与她的事。”祁珩眼眸望向姜姩的房间,一丝淡淡的苦涩在心底漫延开。
他总觉得,姜姩就是他妻子,与她熟悉的好似已经过了好久,又分别了好久,终于重逢,她却不认他。
祁珩说不清那股苦涩从何而来,淡淡的,一下又一下的拉扯他,又疼又痒。
姜老爷子叹口气。
“罢了,你们小辈们的事我不掺和了,二公子,你家世高贵,我们姩姩只是个农家女,才学家世都比不得你以前认识的贵女,但她在我姜家是独一无二的宝,若你哪天对她感情淡了,请你看在我们家救过你爹一命的份上,放她回家。”
“爷爷,您同意了?”祁珩眼神瞬间发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小子,改口挺快!”姜老爷子无奈的笑。“我家这丫头倔脾气,没这么容易答应,能不能成,看你自己表现,我是不会帮你的。”
“谢谢爷爷。”只要姜家人不阻止他,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东厢房里,姜姩坐在榻上,手上捧着木雕的兔子,愣愣的发呆,姜小麦对姜穗使个眼色。
“她今儿怎么了?”
“不知道。”姜穗指了指木雕的兔子。“那是祁二公子送的,好像是他亲手雕的,姩姩见了这兔子,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姜小麦挑着眉,凑到姜穗耳边轻声道:“她肯定对祁二公子动心了。”
“是吗?”姜穗看着姜姩红红的眼眶,摇头。“我怎么觉得她好伤心的样子。”
“也对哦。”姜小麦捧着滚烫的脸,想了想她对未来夫婿动心的样子,又开心又甜蜜,怎么会哭。
“那个祁二公子欺负她了?”
“没有。”姜穗一脸惊奇的分享今天的事。“祁二公子对她特别温柔,姩姩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句也不反驳。”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屋门“咣当”一声打开,秦玉兰红着眼闯进来,恶狠狠的瞪向姜姩。
姜小麦和姜穗挡在两人中间,秦玉兰厉声质问。
“姜姩,你不是不想嫁进祁府吗?为什么又要招惹祁二公子?”
方才,外公叫她过去,说祁家不同意她替嫁,他们只认姜姩,还让她收拾东西送她离开。
秦玉兰羞耻的无地自容,她的脸都丢尽了,在姜家人面前她一向高傲,觉得乡下人比不上自己,若不是想攀上祁家人,她才不会来这里住,又脏又乱,处处都不方便。
姜姩放下木雕兔子,眼神冷淡的看向秦玉兰。
“你想攀高枝,没攀上,就来怨我,你怎么不怨你自己没投胎到达官贵人的肚皮里。”
“你!”秦玉兰扭头往外走,过一会儿又回来,把床上的粉色帐子拆了,抱着往外跑。
“她终于走了。”姜穗呼出一口气,“我让六叔把她的床搬出去,看着碍眼。”
姜穗打开门窗。“咱屋里一股胭脂俗粉的味儿,好难闻。”
姜家姑娘们从不涂抹胭脂,以前吃饱饭都困难,哪会用那种奢靡的东西,姜家现在有银子,也都用来买粮,盖房子,再买些日常用品,家里人多,经不起乱买。
晚饭,祁珩留在姜家用饭,姜老爷子让他与自己坐一桌,姜老大和姜老二和孩子们挤一起吃饭,让姜老三去和未来女婿联络一下感情。
姜老三:“……”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自己家吃饭难以下咽饭。
倒不是饭菜难吃,姜家拿出好酒好菜招待祁珩,吃的比过年还丰盛,多亏几兄弟去山上打猎。
烤鹿肉,炖鸡汤,炙羊肉,爆炒兔肉,蜜汁虾仁,炒冬笋,拌莴笋,三鲜鱼羹………
姜家人难得吃这么丰盛,一个个低头啃肉,顾不上说话,姜老爷子陪着祁珩边吃边喝酒。
“我们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都是些山里的野味,二公子莫要嫌弃。”
“不会。”祁珩端起酒杯与他敬酒,侧头看向姜姩那桌,所有人都在吃,她却给姐姐剥虾皮。
“来,张嘴。”姜姩剥好虾喂到姜穗嘴里,姜姩每次看见姜穗干瘪的身体都会心疼,总想喂她吃东西。
姜穗吃着鸡肉,又咬一口虾,太满足了。“姩姩,如果祁二公子天天留在咱家吃饭,咱们就可以天天吃这么丰盛了。”
“你想的挺美。”姜姩剥开一只虾,放自己嘴里。
姜老三一直闷头吃饭,姜老爷子在桌下踢他一脚,姜老三抬头看他老子,姜老爷子冲他使个眼色,姜老三放下筷子,招呼祁珩。
“二公子,你尝尝这鱼汤,这鱼是姩姩从河里捞的,刚宰杀的,肉很鲜。”
“……好。”祁珩迟疑一下,伸出筷子去夹。
“不行!”姜姩听见亲爹让祁珩吃鱼,忙起身阻止。“他不能吃鱼。”
上一世,她给祁珩煮鱼汤,祁珩喝完后,全身起红疹子,呼吸急促,躺床上休养两天才好利索,从那以后,厨房再也不会出现鱼类的食材。
祁珩眼中带着淡淡的笑,侧身问她。“姩姩,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鱼?”
姜姩支支吾吾的。“我听祁太守说过,我上次做鱼肉,祁太守说鱼很好吃,可惜他儿子一吃就起红疹子。”
“原来是这样。”祁珩笑容淡淡的。“我还以为你找人打听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