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已经回了阁楼。
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口,一会踢踢石子,一会伸伸懒腰。
看到裴训之将燕停抱过来的时候,她下巴险些惊到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她探头探脑地往里瞧,见裴训之将燕停放到床上,抬脚就要走。
这时,燕停壮着胆子扯住他的衣袖,期盼地问道:“陛下今日还会来看我么?”
裴训之给他系的衣带并没有很紧,他一动,外衫就连着里衣一块儿松松垮垮地滑下来,露出莹润细腻的肩头。
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边的云霞被落日余晖染得鲜红。
白净的手指紧紧抓着那截黑色衣袖,对比分明。
不知道是哪一步取悦到了裴训之,对方勾起唇角,问:“谁给你的胆子拉扯朕?不怕朕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骨?”
“不怕。”没有听到爱意值下降的提示音,燕停堪称胆大包天:“我这条命是陛下救的,全凭陛下做主。”
【当前爱意值:12】
裴训之心情颇好地替他拢起掉落的衣裳,留下一句:“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而后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落落才敢迈入屋内,不知从哪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陛下他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
好耳熟的台词。
燕停看向她,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是第一个被陛下带回家里的男人?”
“诶?”落落手里的帕子没有拿稳,轻飘飘地掉到地上,她双眼放光:“您终于发现了,燕公子您真是第一个被陛下带回沉水楼的人!”
燕停好奇:“沉水楼?”
“就是这里呀,”落落眨巴着水灵灵的杏眼:“这是陛下登基以前的住所。”
燕停一愣。
不怪他看不出来,因为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皇子居处。
阁楼建在孤岛之上,四面环水,唯有一座木桥与岸上相连。
床小小的,屋子小小的,一米九的裴训之睡在这里,怕是连腿都伸展不开。
住在这儿,上吊都找不到地方挂绳子。
唯一还算惊喜的,是阁楼两侧离湖水较远,把周遭的乱石移开后,可以开辟出小花园。
燕停撑着下巴,透过半掩的窗棂,细碎长睫凝着霞光:“落落,阁楼两边光秃秃的,不如种些花花草草吧。”
“好哇。”落落点头:“燕公子想种些什么呢?花中之王牡丹?四君子梅兰竹菊?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燕停看向她:“不用种,把土翻一翻,再浇点水,施点肥就好了。”
落落迷茫地挠头:“可是这样只会长出野花和杂草。”
“要的就是野花杂草,”燕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有强者才配活在我的花园里。”
闻言,落落恍然大悟,连忙出门,招呼宫女太监进来搬石头翻土浇水。
她则站在一旁,摸摸光洁的下巴,暗自嘀咕,看来燕停是个慕强的人。
这不就巧了嘛。
裴训之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强的人了。
……
入夜,落落让御膳房送了晚饭过来,依然是人参宴。
燕停看了很久,实在没有动筷子的欲望,抬头道:“我三天喝一次参汤就够了,实在用不着这么补。”
“这些菜都是按照太医院的食谱做的,里面不止有人参,还有磨碎的药材。”落落道:“院首亲口保证,哪怕像燕公子您这般娇弱的人,连吃半年以后,一口气准能跑十里地,扛百斤重的大鼎都不带喘气儿的。”
连吃半年?
他上辈子是犯了天条?
燕停兴致缺缺。
眼见他的嘴角撇下去,为了哄他高兴,落落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燕公子,地牢里的刺客已经招了,他与燕县令毫无关联,而是知州陈骁的人。”
陈骁?
燕停得到的剧情并不是完整的,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系统六六提醒道。
【陈骁与燕远城都为曾经的大皇子效过力,同样把裴训之得罪的不轻。】
【亲眼目睹其他大皇子旧部的凄惨下场,陈骁生怕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为了苟活,他决定通敌叛国。】
【他让刺客以花匠身份混入宫中,以其妻儿性命威胁,逼迫对方带上刻有燕字的匕首,以此把黑锅甩给燕远城。】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燕远城身上,陈骁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玉昭国,前往与之相邻的西炎国,将自己当官这些年来获取的情报和玉昭皇城的详细布防图呈给西炎国主,以此换取钱财名利。】
原来如此。
燕停垂下眼睫。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陈骁离开玉昭国。
裴训之过来的时候,就见燕停呆呆地坐在桌前,饭菜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
“饭菜不合胃口?”他在他旁边坐下来。
思绪被拉回,燕停问:“陛下准备怎么处理陈骁?”
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事,裴训之看向站在一旁的落落,眉头微微蹙起。
“我是看燕公子不开心,才把这事告诉他的。”落落心虚地摸摸鼻尖,声音越来越小,身体缓慢地往外移,直至消失在门背后。
燕停觉得奇怪。
其他宫女均已成年,落落的年纪那么小,却能越过她们成为这宫中的大宫女,怎么看都有些匪夷所思。
且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自称过奴婢,面对裴训之时,其他宫女都把头埋得低低的,唯独她敢仰头直视,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她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刚生出这个念头时,系统六六就像燕停肚子里的蛔虫般,适时地解释道。
【落落是将军府的遗孤,将军为国战死,老皇帝却想把六岁的她纳为妃子,以此侵占将军府的家产。当时还是皇子的裴训之设计让她假死,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她表面是宫女,实则掌管着整个暗卫司。】
【还有个好玩的事情,裴训之悄悄把老皇帝的骨灰扬了,如今先帝皇陵里葬的其实是大将军的骨灰。】
燕停不禁咂舌。
那老皇帝未免太过丧心病狂了,居然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好在结局极度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