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舒左等又等,就是不见伏惟君饮下一杯。
又怕厢房里等着的那人先走了,计划败露,再不好找时机。
于是端起酒杯,往伏惟君这边走来。
“长公主今日赏脸赴宴,真是我王府荣幸,且容我敬公主一杯,愿皇家与王府世代修好。”
伏惟君闻言却是轻轻一嗤,淡淡道:
“郡主这话怕是不合适,皇家与王府,是君君臣臣的关系,并无敌友之分,怎谈‘修’好?”
甘舒面上一白。
但计划要紧,顾不得脸面与她争论,只腆着脸道歉:
“瞧臣女说的,是臣女不对,不如公主来一杯,当是臣女给您赔礼道歉了。”
说着,把杯子递来示意伏惟君和她碰杯。
伏惟君却是接过她的杯子,放到鼻尖轻轻一嗅。
甘舒急得脸红,万一她把这杯喝了,要自己喝那壶里倒出来的可怎么办?
伏惟君却把酒杯搁在桌上,拿起刚送来那壶,装模作样嗅了嗅,开口说道:
“本公主酒品不过关,只道这两壶酒闻起来不同,却不知我这荷花露有何玄机?”
抬手倒了一杯,晶莹的液体盛在琉璃杯里熠熠生辉。
随手放在桌上,与甘舒那杯摆在一起。
甘舒暗自瞟了一眼,记下自己酒杯的位置,堆笑着回答:“自是不同,宾上众人饮的是陈年荷花酒,虽也是上品,但与这荷花露一比,却是万万不能及的。
这荷花露可是于某年夏天采了九九八十一次露珠,掺天山雪水酿成,从荷开到花谢,芳香自是与众不同。”
伏惟君点点头,微微一笑:“郡主真是有心人,酿得有心酒。想必这身绝美百莲彩裙也是如此劳心劳力吧?”
被夸的人霎时笑了起来,低头理理身上那套衣裳,开口解释。
伏惟君懒得听她自夸自卖,趁她夸耀衣服不注意的空档,悄悄把酒杯换了位置。
待到一番言辞说完,甘舒似乎终于想起正事来,按着记忆取了自己的酒杯,将另一只塞进伏惟君手里,轻轻一碰,仰头畅饮。
“臣女先干为敬。”
伏惟君也一饮而尽,余光中瞥见甘舒和婢女得逞的目光。
饮毕,又斟满一杯道:“我瞧着你这婢女面上馋得紧,不如赏她一杯,共享欢乐。”
小环面色瞬时难看起来。
甘舒连忙拒绝:“如此好酒,赏一个贱婢岂不可惜?我王府几十年才出这么一坛,公主还需珍惜啊。”
“哦?”
伏惟君挑挑眉道,“瞧着这婢女与你也关系匪浅,怎可如此言语,岂不叫人寒了心?”
说着把酒杯塞进环儿手里,见她满脸犹疑,惊讶道:
“莫不是这酒有问题?”
她说话声拔然提高,周围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甘舒连忙轻推小环一把,道:
“既是公主赏的,还不快谢恩?”
小环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仰头喝了那酒:“多谢公主。”
伏惟君达到了目的,便顺水推舟地演起来,以手扶额,皱着眉头,似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甘舒立刻问道:“公主可是头晕?”
伏惟君虚弱的点点头,向小环靠去。
“怕是不胜酒力,快,扶公主去歇歇。”
小环点点头,扶着伏惟君向厢房走去。
走到一半,小环突然眩晕起来。
伏惟君立刻正身,将小环扶进了厢房。
门一开,里面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的韩奉惊跳起来,见伏惟君扶着一个面色通红的婢女,惊讶道:
“长公主!怎么是你?”
伏惟君冷冷一瞥:“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韩奉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接着问她:“公主来这作甚?”
伏惟君把小环拉到床上躺下,她已经渐渐失了意识,在床上妖娆地扭动。
“这婢女替我挡酒,醉了,念她赤胆忠心,签她过来歇息,不影响吧?”
抬眼望向韩奉,见后者盯着小环的眼神不断闪烁,声音又凉了几分。
“放心,不过是个婢女,没人在乎。”
说完,伏惟君就出了厢房,关上了门。
她招手叫来婢女,吩咐道:
“去请郡主,就说好事已成……另外,韩状元不愿被人叨扰,你们过半个时辰再回来伺候。”
婢女施礼去了,伏惟君却站在原地,心里不由得感慨。
前世很极了这对狗男女,现下竟还是自己一手凑成了他们。
心中暗恨,痛恨自己前世瞎了眼,误认良人,误交姐妹。
思绪缥缈间,甘舒已经走过来了。
初来时便觉得头晕得厉害,如今走在回廊里,更是一阵阵晕眩,脚步打飘,身上发热,不收控制地扯开了衣领。
伏惟君含笑过去,扶起摊在墙角的甘舒。
“你怎么在这里?”
意识朦胧间,甘舒看着伏惟君,虚弱地发问。
伏惟君避而不答,只是引导她:“我们要去厢房,对吗?”
甘舒点头。
伏惟君扶起她,让浑身滚烫的甘舒贴在自己身上,拖到厢房门口,打开门,看也不看满室春色,把怀里软成泥的人塞了进去。
关上门,她冷冷扯了扯嘴角,拂袖离开。
我本无如此卑劣,是你先动的歪心思。我必定睚眦必报,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