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青柠一走,顾寒酒面上凄楚可怜的神色瞬间收敛了许多。
他双眸注视着季泱,感受到她身上疏离的气息,微微蹙眉。
“季大小姐似乎很嫌弃本世子?”
说着,他抬脚踏入季泱的伞下,刻意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踏入伞下的瞬间,季泱身上的暖香瞬间占据他的鼻息,将这寒冷的雨气都暖了两分。
顾寒酒却讽刺的开口:“如此,季大小姐避开您的侍女与我独处,不怕我这风流浪荡子污了您的名声?”
眼下路上的行人虽然只有寥寥之数,但是想要不被人注意到两人,根本就不可能。
加上季泱在京都的盛名,以及顾寒酒那花天酒地的破败名声,这两人站在一起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难。
然而季泱却只是无所的嗤笑了一声:“与我站在一处,明日京都只会传你浪子回头,小女子救京都众人于水火。”
“所以,顾世子倒也不必担忧我的名声。凭你,还污不了我名声。”
她话虽狂傲,顾寒酒却无法反驳。
季泱是谁?她可是京都乃至整个大燕百姓心中的白月光,仙女般的人物。
就算季泱当街杀人,恐怕在这些百姓眼里,都是对方先欺辱季泱在先,季泱为自保才出手自卫。
顾寒酒无奈道:“如此,倒是本世子不自量力了。”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季泱幽幽回复,不像她,上一世总以为自己这般优秀,身边之人便对她都是在真心以待。
直到最后,被人榨干利用价值,卑贱得连个畜牲都不如。
她那时,便是太没自知之明了。
顾寒酒看着她垂着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是在寒露中挣扎想要逃出困境的蝶,让人心生不忍。
但是……顾寒酒清楚,他的不忍,季泱不屑。
他将视线从季泱身上移开,抬头时却看到正从街角处缓步策马而来的人。
顾寒酒眸中浮起一阵嘲弄,这位三皇子还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人留。
他这才和季泱说了几句话,他便像苍蝇般追了过来。
当真是令人厌烦!
“季大小姐。”顾寒酒收回视线,沁寒的嗓音唤着季泱,仿佛有深情道不尽。
他倾身,身子摇晃了一瞬,然后在季泱放大的眸子中倒了下去。
“救我。”
最后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季泱才反应过来他所说是:“季大小姐,救我。”
蠢货!
季泱暗骂了一句,顾寒酒像对她用苦肉计她不是看不出来。
但是,看到顾寒酒那双桃花眸中的绝望时,季泱还是不受控制的伸手抓住了他。
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上一世那般绝望的自己。
感受到季泱掌心的暖,顾寒酒不由意外的抬眸。
雨滴坠入他的眼眶,干扰了他的视线,可他却觉得自己在季泱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不是厌弃、不是鄙夷、而是无奈。
顾寒酒惊异万分,想要再去确认自己是否看错的时候,季泱抓着他的手用力,他本想干脆将季泱一同带到这雨幕中。
却在看到季泱莹白如月般洁净的衣裳时,手上的力道一卸,任由季泱将他拉了起来。
起身后脚下踉跄了两步,顾寒酒没站稳,径直倒在了季泱的怀中。
他的下颌重重的磕在季泱的肩上,耳边传来季泱的闷哼。
似是被他磕得疼了。
耳边的马蹄声也在这时消失。
“顾寒酒。”季泱咬牙切齿的将人推开,一双凤眸怒视着他: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你当这么大的马蹄声我听不到吗?”
顾寒酒垂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落在地面的伞。
季泱居然为了拉她将手中的雨伞都扔了。
他不解,余光看到骑马停在不远处的男人,却又明了。
季泱善良,许是见不得自己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摔倒。
又或是,需要在温辰逸的面前,维持好她良善的性格罢了。
顾寒酒抬头,本想讽刺季泱两句,却在看到她月白的衣衫上,沾着的点点红痕时愣住。
季泱爱洁,在京都不是什么秘密。
他蹙眉:“为何救我?”
如果季泱不拉他,雨伞不会掉,她的身上更不会沾染自己身上鲜血。
她此刻倒也不嫌脏!
“怎么?”季泱讽刺的勾唇:“顾世子想用苦肉计离间我和三皇子殿下之间的感情,我配合你还有错了?”
她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顾寒酒心中一凉,眉头却锁得更紧。
她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出手?
“小女子不管顾世子的心中藏着多少弯弯绕绕的心思。但是,你既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便应该清楚,季泱不是你想利用便能随意利用的人。”
“所以?”顾寒酒也收敛了那放荡的神色,认真的垂眸看着季泱,等待了她的后文。
季泱道:“我可以为定远侯府争取自证清白的时间,但是顾世子需要付出代价。”
“除了你的婚姻,你还有其他办法?”顾寒酒反问。
季泱因为受宠,曾得当今陛下一个承诺:普天之下的男人,季泱想嫁谁便可嫁谁,哪怕对方罪行昭昭,只要季泱愿嫁,便可恕其一族无罪。
这话可代表着季泱的婚姻便是一块免死金牌,其重量可想而知。
所以,顾寒酒才把主意打到了季泱身上。
只要季泱愿意嫁入定远侯府,那么定远侯如今的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他虽然知道季泱不愿,却还是大着胆子试了试。
虽然季泱不愿嫁他,却也给了定远侯府一个希望。
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女子,顾寒酒觉得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他勾唇认输:“季大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季泱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自此以后,小女子开口所求,还望顾世子有求必应。”
“季泱,你这是想让本世子都听你的话啊?”顾寒酒笑出了声。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笑着笑着,顾寒酒的眼神就冷了下来,他忍着双手攀附上季泱那洁白的脖颈,将她折断的冲动,冷声道:
“你不会以为本世子会为了从未真心待我的定远侯府,付出自己的一生吧?”
他顾寒酒只是侯府的庶子,在继承这世子之位之前,他在侯府之中,连个下人都不如。
季泱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为了曾经欺他辱他的地方,答应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