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已至,初春乍暖。
无疑又飘起了一阵风雪,来来往往的行人挤在不算太宽敞的茶楼之中。
雪,还在片片飞入,茶楼外的一方天地显得有些寂静苍凉。
酒楼里的人正在八卦着近日凉国上上下下的八卦之事,说着说着,竟说到了平西侯小侯爷身上去了。
“听说那平西侯小侯爷的妾跑路了。”
“哦,还有这等事?”
“您有所不知,尧都正传得沸沸扬扬呢!前些日子,正逢小侯爷的娶妻之日,丫鬟前去那小妾房间里看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就只留了封和离书!”
行者摇摇头,“这才多大点事儿,左右不过是个妾。”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妾是何等来头,尧都春风楼一绝啊,当年小侯爷可是费了千两黄金才得来的。”
“可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妾,哪里比得上相府千金。”
行者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着。
“不知,那小侯爷知道之后作何感想?”
“不知道呢,不过听说当日亲没结成,小侯爷全城寻人,到拜堂时期都还未到家门!那相府千金气的当日回了相府。”
行者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小侯爷当真是意气用事,娶了那千金前途指不定多辉煌,造物弄人啊。”
“那小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相貌?”
“当年名动尧都的人自然是绝美的。”
“不过听说这小侯爷正拿着那小妾的画像全国上下寻人,所有人见着,前去官府举报者,赏黄金千两。”
“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两人身后的角落里,坐了一个人,那人身穿黑色的锦衣,披了件斗篷,看着有些瘦弱,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对于传入耳边话置若罔闻,漠然置之。
宋锦瑟从怀里摸出两枚铜钱默默放在了桌边上,然后拿起身旁的包袱,默默退出了茶楼。
茶楼上上下下的人依旧还在聊着八卦之事,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默默地离开了。
宋锦瑟刚刚走出酒楼就看见一群官兵从远处而来,宋锦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加快了步伐,前往后院的马厩处去拉自己的马。
看来得尽快离凉国,依照沈鸣珂的脾气,定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宋锦瑟跃上马,牵住缰绳,猛地向前疾驰而去,根本不顾寒风传来的冷冽。
这边的官兵,看到宋锦瑟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先是眯了眯眼睛,又想起了沈鸣珂说的,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领队官兵立马下令,“追!”
说着几十个官兵分别骑上马,不折不扣地追在宋锦瑟后面,宋锦瑟一咬牙,难道还是被发现了?不,发现了又如何,再往北走五十里就是宋国的边界了,她要见她三哥。
宋国有她的亲人,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回凉国去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宋国。
宋锦瑟,一咬牙扭动着缰绳,“驾!”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长空,她身后十里不到的地方正是那群官兵。
官兵欣喜,找了十多天,虽然不确定前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们侯爷所要找的人,但是眼前人,跟他们侯爷所描述之人,十分相似,各方面条件都符合。
“前面的,停下来,官爷们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莫要再跑了,前面是敌国的边境!”
宋锦瑟闻言,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跑着,差一点。就快了,那是她的国家。
忽然,官兵们像是十分确定前方之人就是宋锦瑟时,加快了速度,马儿飞快在平原上疾驰,很快就要追上宋锦瑟。
接着其中几个官兵就追上了宋锦瑟,官兵手持长矛,掀开了宋锦瑟的斗笠,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三千发丝高高束在头顶。
宋锦瑟目光清冷,一扫重人,官兵欣喜不已,本来以为只是像,没想到还真的是。
“夫人,请跟小的们回去!”
宋锦瑟临危不乱,“各位,我想你们认错人了!”
“夫人莫要再欺骗小的们了,夫人若不跟小的们回去,小的们便要提着人头去见侯爷。”
“哦。”
宋锦瑟略微勾唇,“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我带回去了。”
说着宋锦瑟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指向众人,“谁先来?”
官兵们面面相觑,有那么一秒钟她们怀疑自己认错人了,可是眼前之人和画像上之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可是,这女子什么时候会武功了,还拿着一把那么锋利的剑。
这,谁谁敢上啊?若是把人伤了,回去自己还有活的机会吗?若是不上,也是要提头回去见侯爷。
“夫人,请不要为难小的们,伤了你,小的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这点本事,也敢把我带回去,让开!”
官兵们没有要动的意思,宋锦瑟功夫只恢复了三成,唬唬人还可以,若是真打起来,自己绝不会讨到任何好处的。
官兵们犹豫了片刻,博一把,没把人带回去他们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夫人,别怪小的们不客气了。”
宋锦瑟一惊,只好豁出去了,她握紧缰绳,先是和众人切磋了两手,勉强了可以接下官兵的两招,得找个突破点,冲出众人的包围,然后逃离到宋国去。
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宋锦瑟心一横,一剑刺向一个比较瘦弱的少年官兵,官兵躲开,宋锦瑟伸脚踢了一下官兵的马儿。
少年官兵没稳住重心,从马上摔了下去,宋锦瑟借机朝其余的人扔出暗器,官兵们躲忙的时间,宋锦瑟策马突出重围,一甩马鞭,马儿飞快跑向前方!
“追!快追!”
官兵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二夫人还真的会武功,他们几人还不是对手,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二夫人可以突破侯府的重重暗卫,不着一丝痕迹地跑出侯府。
看来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很快宋锦瑟便甩开重人五六里路,可是宋锦瑟突然发现她选择的这条道前面没路了,是一片断崖。
宋锦瑟及时悬崖勒马,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官兵看到宋锦瑟停了下来,喜上眉梢,这下有交代了,夫人一定是清楚了。
但是很快他们又发现不对,前面是断崖,“夫人。请跟我们回去。”
宋锦瑟转头,“这辈子我也不会再回去,回去告诉你们侯爷,我宋锦瑟跟他沈鸣珂,此生将不再相见。”
说罢宋锦瑟灵敏地从马上跳起,一个空翻再笔直地落入悬崖。
对于宋锦瑟这突然的一跳,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宋锦瑟已经跳下去了。
“夫人…………”
空谷之中传来回音,无人作答。
为首的官兵赶忙跑到悬崖边上来看,悬崖至少得有百丈之高,落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头儿,这可怎么办?”
其余官兵也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侯爷怕是会杀了咱们!”
“侯爷于我们有恩,杀也是应该的,毕竟……”
官兵看了看旁边的马,“这可能是夫人留下来唯一的东西了,给侯爷带回去吧!”
一众官兵在悬崖边磕了一个头,然后牵着马离去了。
待马蹄声走远,宋锦瑟方才默默地从一处悬崖绝壁的断树上挪过去。她早就看准了下面有一棵大树,但是位置非常的危险,必须要有很强的轻功才能够到。
别无他路,宋锦瑟已经做好了掉下去的准备,想来百丈悬崖之下也绝无生还的可能了,跳下去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奈何桥了。
宋锦瑟费力地挪到悬崖边,树桩的根部,那里长着许多藤蔓,可以沿着藤蔓爬向崖顶,宋锦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堂堂一宋国公主居然会落到这般田地。
宋锦瑟咬牙,无论如何都得把那些陷害她的人全部揪出来。现在,她必须趁这棵树没断之前,挪到岸边去。
好在她足够轻,很快便挪到岸边了,宋锦瑟抓住藤蔓,一步一步往上爬,寒风吹在她手上,似乎要把手吹皲裂,宋锦瑟知道这一刻她不能放弃。
终于在天黑之前宋锦瑟顺着藤蔓爬到了悬崖顶部,她浑身已经被风雪打湿了,手冻得通红,甚至还有些皲裂。宋锦瑟来不及多想,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沈鸣珂一定会来亲自查探的,她抱着受伤的身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天气很凉,但她不能停下,此处隔宋国边界还有二十里,她不能倒下。
宋锦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一个信念全是往前走,她还不知道三哥是死是活,那个最爱她的三哥。
宋锦瑟感觉浑身发热,没有一个地方冰凉,十指传来钻心的疼痛,仔细看会发现纤细的手指上还泛着一道道紫痕,还有干涸的血迹。
隐隐约约,宋锦瑟看到了光亮,她知道,她快到了。
终于,她看到有人影走向她,接着光亮越来越近,宋锦瑟重重地倒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着:“三哥……”
“那边有人?走,过去看看!”
“不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快通知少将军。”
“是!”
说着士兵,打着火把走近宋锦瑟,士兵低头翻转了宋锦瑟的身子,士兵被吓得不轻,宋锦瑟浑身冰冷,脸色发白,嘴唇乌紫,浑身湿透,脏乱不已。
士兵眉头皱了皱,试探着把手放到宋锦瑟的鼻前,鼻子息很微弱。
“估计是活不长了。”
这时候江竹披上外袍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少将军您看,是个女子,估计是活不长了。”
江竹走近,看了看地上的人,江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传军医!”
说着把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向自己的营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