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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杨清荷是被冻醒的,昨晚睡前明明加了柴火,怎么会这么冻?

她哆嗦着走出房间一看,好家伙,下雪了。

杨清荷:“……”这世界的天气合理吗?

抖抖簌簌地回到炕上,她有点发愁,没想到才入冬没多久就下雪,这冬天要怎么过啊。

杨清荷的动作把简迦羽闹醒了:“娘,干嘛去了?”

“我吵醒你了?下雪了,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她的困意也渐渐上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炕上就剩杨清荷一个了,孩子们都不在。

久违的睡到这么久,自从她来这里以后,哪天不是早睡早起,熬夜至天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娘,是醒了吗?”简迦瑶从门外伸出个脑袋看她。

看清小姑娘的样子后杨清荷哭笑不得:“乖乖,是谁给你穿衣服扎头发的?”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搭配得乱七八糟,有夏天穿的薄纱衣、冬天的厚褂子。头发也是,扎一半掉一半,看着就像杨清荷刚穿过来第一次见她那样。

简迦瑶不明所以,弯起眼睛答道:“衣服是大哥哥,头发是二哥哥。”

行吧,以后还是别让这俩祸祸小姑娘了。

重新帮简迦瑶整理好后,杨清荷也起床洗漱了。

“娘,醒啦,我饿啦。”简迦南这小子一看到他娘就叫饿。

“那你们不早叫醒我。”

简迦南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突然看着杨清荷哈哈大笑起来。

杨清荷:“?”一头雾水。

似料到弟弟想说什么,简迦羽冲过来想捂住他的嘴,但还是迟了一瞬。简迦南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大哥:“哥哥说娘睡得像小猪,让我们别叫醒你。”

杨清荷:“……”

简迦羽:“……”

两个当事人默不作声互相对视,屋子里充斥着简迦南毫不掩饰的笑声。

简迦瑶也跟着笑,笑够了又说道:“大哥哥坏坏,娘不是小猪。”

杨清荷心里妥帖极了,还是姑娘好啊。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简迦羽的额头:“哼,小没良心,还是瑶瑶好,娘的贴心小棉袄。”

简迦瑶:“小棉袄~”

快到中午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从半夜开始下,地上也积了一层雪。

简迦羽披着厚厚的斗篷,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雪地上戳出一个小洞洞。简迦南看到了,觉得甚是有趣,便也找了根树枝来。

“哥哥,你还记得吗,我们还在爷爷家的时候,有一年也下了一场雪,”简迦南抬头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然后那天,我去你的院子里找你玩雪……然后……然后碰到了张夫人。”

简迦羽停止了戳雪的动作,有一瞬间感觉回到了过去。女人嫌恶的声音犹在耳边,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女人有多讨厌他们。

沉默良久,他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当然记得啦,怎么了弟弟,突然想起张夫人了?”

简迦南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像个小老头似的感叹了一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才5岁,这种故作成熟的样子应该是很违和的。

但可能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难过气息太明显,居然跟这种成熟互相呼应了。

“别想了,都过去了。”简迦羽拍拍他的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弟弟。

简迦南突然道:“哥哥,来打雪仗吧。”

没等回答,他就搓了一个小雪球,朝他哥砸了过去。

简迦羽:“……”被砸了个透心凉。

兄弟俩就这么打起了雪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简迦南毕竟是个弟弟,很快就因体力不支败阵下来。他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气:“我、我认输了。”

简迦羽放下手中的雪球,刚好,他也有点累。

好容易止住了喘气,简迦南又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哥哥,没想到打雪仗是这么的好玩。”

他伸手捂住眼睛,脸蛋儿被刚刚打过雪仗的手冻得通红,简迦南撒娇道:“我没哭,不许笑。”

简迦羽没笑,而是向前抱住弟弟:“没事了,没事了。”

“哥哥,娘最近很好。不打我们、也不骂我们,每天都给我们做饭吃……虽然味道很普通,还有肉吃……对了,她还教我们功夫、教我和妹妹识字,”简迦南一桩桩一件件数着杨清荷为他们做的事,“你说,她会一直这么好吗?还是会有一天跟以前一样……跟张夫人一样?”

简迦羽没回答,只是把弟弟抱得更紧了。

会吗?说实话,他心里也没有把握她会一直这么好。他也希望,要是能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杨清荷站在角落默默观看了全程,她本来是想叫孩子们进去的,太冷了别待在外边。

没想到才走近,便听到简迦南那句“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硬生生止住了杨清荷前进的脚步。

她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被悲伤笼罩的感觉。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转头离开。

*

“娘,哥哥呢?”简迦瑶正拿着她绣好的团扇玩耍,扭头看了娘身后,没有人。

杨清荷捏着小姑娘的脸说道:“哥哥有事,等会儿就回来了。”

小姑娘不明所以,但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笑嘻嘻的点头:“那娘陪我玩。”

杨清荷心不在焉地陪她玩,脑海中却一直想的是简迦南哭泣的画面。

他们口中的张夫人……应该就是他们亲娘张暮暮。

原书里是写过这个女人对孩子非常不好,她嫁给简昭是有目的的,对于自己生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喜欢的。

丞相是个糊涂的墙头草,丞相的原配夫人又已经不在,诺大的相府只有简昭是真心疼爱三个孩子。可想而知相府里也是水深火热,三个孩子能长成今天这乖巧伶俐的样子,简昭应该下了不少功夫。

杨清荷想,即使是她亲妈周蓉蓉女士那样的人,对她也还算是不错了,唉,想念周女士了,可惜这辈子没机会再见了。

转而又想,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走出去安慰一下他们比较好呢?

……

到了晚上,杨清荷就后悔了白天没有叫他们回来。

简迦南发烧了。

杨清荷后悔死了,她明知道这孩子体质让原主给折磨得较弱,自己还放任他们在那抱头痛哭吹冷风……

一时间兵荒马乱。

简迦羽按照吩咐去厨房端了一盆凉水进来,杨清荷按照之前的方法进行冷敷。

“娘……我冷。”简迦南被高烧折磨得神智不清,只是不停地往人边上拱。

杨清荷抱着他轻轻哄着,只恨这个世界没有退烧药,明明只是一片药的事,就可以让孩子不那么难受。

温度一直没有降下来,这次发烧远比上次要严重,杨清荷急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就是想去县里也来不及了,何况也没车去。

“嗯别……我错了我错了……”简迦南似乎做了什么噩梦,整个眉头就没松开过。

杨清荷把他抱得更紧了,恨不得能为他分担所有的痛苦。

简迦瑶从刚开始就一直没作声,她知道哥哥不舒服,娘忙着照顾哥哥,所以一直乖乖的坐在边上。

“这样不行,要不我去找二子叔借车吧,我们去镇上。”杨清荷说道。

她算是体会到了为什么每次孩子发烧家长们都急得半死,她现在也有点六神无主了。

简迦羽扯住了她:“娘不用,我想到了,之前弟弟高烧,隔壁的王婶子是去村西头找的赤脚大夫看的。”

“哎儿子,你怎么才想起来啊,”杨清荷快急死了,“这样,你在家看着弟弟妹妹,南南额头上的毛巾不凉了你就换一块。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大夫。”

她为了赶时间,都是边往外跑边交代的。

简迦羽跟着她跑到门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最后还是回到了弟弟身边。

*

周大夫还在捣鼓他那堆草药,周婶子不乐意了:“老周,你再不进屋你今晚就跟你那堆草药睡吧。”

那不行,药房这么冻,睡一晚上非得病了不可。周大夫连忙讨饶道:“别别别,你这老太婆真是……我这就来。”

周大夫关了药房,踱步走进房间。

刚熄灯准备睡觉,就隐隐约约听到敲门声——

“哎老周,是不是有人敲门啊?”周婶子问。

周大夫仔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是,这么晚了会是谁啊?”他起身点灯正准备开门看看,就听到敲门声从大门外变成他房门口了。

周大夫:“……”别是小偷吧。

一开门,就被一个年轻女子拽着往外走。

“哎哎哎,等等,你谁啊?”周大夫懵了。

那女子回头,周婶子借着灯光一看:“哦,老杨家的清荷。”

杨清荷见有人认出自己,急忙道:“是我是我,周大夫,你快跟我去我家看看,我二儿子高烧不退,拜托了。”

周大夫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但很快回过神来,去药房拿起药箱再抓了几副药就跟着杨清荷走。

一路上杨清荷都表现得非常着急,这让周大夫对之前的传闻有了几分相信,这姑娘确实变好了,这着急的模样不似伪装。

到了简家,看着炕上已经有些烧糊涂的简迦南,二话不说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强迫小孩吃下去。

随后又打开针袋,开始给简迦南施针。

不得不说这周大夫有两把刷子,几针扎下去,小孩的呼吸就慢慢平缓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周大夫收针了,拿出那几副药扔给杨清荷,说道:“每天一副,一副熬两次,早晚一次。”

杨清荷收下药问道:“谢谢大夫,那我儿子他……没事了吗?”

周大夫扬眉,随后不满道:“放心,虽然老朽只是个乡村赤脚大夫,但是医术却是过硬的。”

那就好,杨清荷点点头,随后问多少钱。

周大夫摆摆手说不用了。

杨清荷却不答应,坚持要给。周大夫拗不过她,只象征性地收了25文,药是山上挖的,不需要什么本钱。又是乡里乡亲的,收多了也不好。

收了钱,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周大夫就启程回家了。杨清荷把他送到门口,再一次表示万分感谢。

周大夫只说了一句:“行啦,下次你不要直接闯进我家就好,大晚上的,还以为是贼。”

随后又悄声嘀咕道:“这么高的墙,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翻进来的。”

杨清荷心虚地想,就你那个墙,翻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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