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二房的田地,自打公公去世后,就一直没有分给我们,天赐走了,我们一家大大小小几口人,连一分田土都没有,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一个大人饿几顿倒也没什么,几个小的平日里连片菜叶子都看不见,全靠山上找点野菜,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分家当然就要分田土,当年二房之所以没有分田土,是因为赵佑行是个猎户,平日里都是上山打猎为生,自然不需要种地,后来这个话题也就一直没有提,赵有德没有想到,温小和会这个时候提出来。
两个老的都是跟着老大住,这田地自然也就落在了大房,听见温小和说要分田土,高氏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毕竟温小和刚才送来了野鸡,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自然是不好发作。
但一旁的李氏就不同了,分田土,最直接影响的就是大房,这田土可是农家人的命根子,就算是二房是应该分得田地的,但这些年来一直都归大房,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没道理还吐出来啊,她自然是不依。
李氏阴阳怪气的说道:“温小和,这分家都分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来要田土是不是想得有点美?难怪今天一大早的送野鸡过来,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大伯娘这话是说我是黄鼠狼还是说奶是鸡?你说我这个小辈就算了,长辈可是不能随便编排的。”
周围的不少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氏瞪了李氏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真是丢人现眼。
赵有德在温小和的脸上看了半响,总觉得这个孙媳妇今天和往日有些不同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道:“小和,你到咱们赵家也不少时日了,这田地是当初一家人定下的,可不能说改就改,这样对老大也不好交代,我也知道你们家不容易,可是天赐不在了,就算是分了田土,你们家也没人能下地,可不能糟蹋了啊。”
高氏连忙扯着嘴角笑着说道:“是啊,是啊,天赐媳妇,你们家也没个男人,分了也没用。”
周围的人有说温小和可怜,老赵家应该给他们分点田地的,也有赞同赵有德的说法的,毕竟庄稼人将土地都看得重,谁也不想看见好好的田地没人种,荒在那里。
温小和眼睛都有些红了,双手抓着衣角,看起来有些紧张,也很着急:“我也是没了活路,我才来找爷奶,我知道,爷奶为了我们好,所以昨天让大伯娘去我家说,要将我们接过来,到时候把那边的房子卖了,就算是钱归公中,爷奶一定也感念我们不容易,会给我们分点银子,那样日子也会好过些,但那房子是公公传给天赐的,现在公公和天赐都不在了,那房子对我和康哥儿来说,也是个念想,所以说什么都是不能卖的。”
想到康哥儿的怯懦,天明天娇的不易,温小和都不用假装,眼泪就直接流了出来:“我这也是没办法了,若不是当初为了救天华,公公也不会去那么早,公公若是在,天赐也就不用东奔西跑,也不至于落得个尸骨无存,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用受这么多苦,只要田地分下来,就算是我们家没有壮劳力,租给乡亲们种也是一样的,到时候至少我们也能分到一点口粮,不像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周围的人听见温小和说老赵家要卖掉她们的房子,看向赵家人的眼光就有些微妙了,温小和一家子已经这么不容易了,她们居然还打起人家房子的主意了,还真是狠心。
赵有德听见这话脸色也有点难看,这件事情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看看乡亲们的眼神,他只觉得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
再听到温小和说起赵佑行当年救天华的事,转首看向赵佑祖:“老大,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赵佑祖一向是个没主意的,这会儿大家都看向他,他嘴巴嗡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张嘴就准备说把田地分了,一旁的李氏知道他的脾性,连忙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天赐已经死了,她一个寡妇,到时候要是再嫁,那咱们老赵家的田地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温小和听见这话,微微一笑:“大伯娘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咱们家天赐虽然不在了,可不是还有天明和子康吗?就算是我改嫁,那田地也是赵家的,不会姓温。”
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的赵天华这时候开口了:“嫂子刚才说,就是分了田地,也是给别人种是吗?”
温小和笑着说道:“正是。”
“那分了田地,所有的田地仍然大房种着,到了年底,我们给二房付粮食便是。”
虽然大房会给二房分粮食,但肯定不可能所有的粮食都给二房,那样对大房也是有利的。
一旁围观的人也纷纷说道:“是啊,都是一家人,也不能赶尽杀绝,眼看着人家孤儿寡母都快吃不上饭了,怎么的也给分点粮食。”
李氏见儿子居然答应分田,急得不行,开口对周围的人吼道:“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分的不是你们家的口粮,你们自然无所谓,谁家不缺口粮?给他们家分了,咱们家这一家老小哪里够?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要是分田地,那就连着房子一起重新分,她家那房子,可是比咱们老宅的还好,到时候一起分了得了。”
温小和现在住的房子,可是当年分家之后,赵佑行自己建的,李氏现在居然打起了房子的主意,温小和气极反笑:“大伯娘说这话也不嫌脸臊得慌?村里谁不知道,咱家那房子可是当年我家公公分家后自己建的,你现在提出分房子,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
李氏叉着腰,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已经分了家啊,既然分了家了,你还来咱们家要田地做什么?哪里有那么好的事?你就是告到村长那里去,也没有那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