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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医生也露出头疼的神色来,试图解释:“蒋小姐,你父亲确实已经被判断为医学死亡了,虽然心脏功能还在,但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我知道对家属来说这种情况很难接受,但希望你理智一点面对现实,你父亲心脏停止跳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不信!你凭什么说他死了!我不信!他的心还在跳!你们凭什么把他的心摘走!你想都别想!给我救他!不到我爸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我绝不会放弃的!”我失去理智的怒吼着。

宋景之掰开我扯着医生衣领的手,强迫我面对着他,说:“蒋小姐,时间紧迫,你父亲的心跳随时可能停止,他走的急,生前没有签署捐赠同意书,我们只能征求你的意见,希望你能同意捐赠。我可以给你一笔感谢费,至于数额,你尽管开口,我绝不还价。”

他的语气根本不像是请求,反而强势的如同命令,按着我肩膀的手更是让我无法挣脱。我完全被他激怒了,恶狠狠的瞪着他,说:“谁稀罕你的臭钱!你少做梦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摘走我爸的心脏!就算我爸救不回来我也不会让他死无全尸的!”

宋景之蹙起了眉,冷眸中神色难辨,直视着我,声音依旧低沉平稳,“你父亲已经活不过来了,他的心脏可以救我母亲,你也可以拿到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呵,呵呵!”我怒极反笑,“这位先生,我爸死了你很开心吧?因为你母亲有救了,是不是?你想用我爸的命换你妈的命,是不是!”

宋景之看着我脸上阴狠而绝望的笑容,突然松开了钳制着我的手,没有再说下去,似乎已经放弃了。

医生似乎心有不甘,犹豫道:“宋先生,蒋小姐她可能……”

“算了。她已经失去理智了,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宋景之冷冷的留下一句话,看都没多看我一眼,理了理刚刚纠缠间弄乱的衬衫,推门走了出去。

医生走之后,好半天我才从混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我不是不懂科学的人,我知道医学死亡就等同于死亡了,就算留着父亲的心脏也无济于事,他回不来了。可我就是不甘心!

爸爸是个观念很传统的人,他不会愿意自己死无全尸的,甚至连火化都不喜欢,我知道这观念老套,但他是我爸爸,他的意思我只会无条件的遵从。

其实父亲病重的时候就有医生来问过他愿不愿意捐赠器官。当时我只觉得这话太不吉利了,很生气医生这样问,父亲也不喜欢听这种话,冷着脸告诉医生以后再说。其实父亲来不及签捐赠同意书,他就是不想签,更不想死。我没有伟大到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顾及父亲的意愿。

父亲过世,我自然要告诉母亲,虽然她好像从不大关心父亲。

打了电话过去,果然从母亲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悲伤和惊讶来。但她却格外热情的说:“这些天你照顾你爸也累坏了,先回家休息吧,医院那边的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难得母亲竟然关心起我和父亲的事来了,我猜想着,父亲跟母亲好歹是夫妻,难道因为父亲走了,母亲也记起我跟他的好来了?

母亲跟我保证她会全权处理好,而我也实在精疲力尽,打不起精神来处理父亲的后事,就打算暂时交给母亲,先回家休息一下。

可躺到床上,一闭上眼满脑子里都是父亲的样子,根本睡不踏实。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只觉得头痛欲裂,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就爬了起来,给母亲打电话,问她联系了殡仪馆没,父亲的死亡手续和遗体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母亲回答的支支吾吾的,没说几句就说她正忙着办这些呢,没时间跟我说话,草草挂了电话。

我有些疑惑,但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想起另外一桩事情!

我跟陆行洲借了二十万,如今还没用上父亲就走了,那也应该赶紧把钱还给他吧。

我打了电话给陆行洲。接通后,我直接说道:“学长,我想把钱还给你,你给我一个卡号吧,我马上给你打回去。”

陆行洲不解道:“怎么了?又不想用了?”

“不是……我父亲,他过世了。我不需要这笔钱了。”我尽量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可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才说道:“知意,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我想了想,当面还给他也好,毕竟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

他是开车过来的,我开门上了他的车,拿出银行卡来,问道:“学长,我怎么还给你钱?转账还是提现?”

陆行洲却只盯着我的脸看,面露担忧,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眼眶黑成这样,昨晚没睡吧。”

我侧过脸躲开他的目光,回答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陆行洲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声音轻柔的说:“知意,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角,摇了摇头,说:“不想哭了。我爸爸病了几年了,住院这几个月病危通知都下了三次,我能接受的。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他,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我就……”

说着说着还是哽咽了,原本以为昨天那场痛哭已经哭光了我的眼泪,却原来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递了纸巾给我,却也不多话,就安安静静的看着我抹眼泪。反正哭也哭了,脸也丢了,我也不在乎多丢点还是少丢点,索性哭个够,默默了流了老半天的眼泪才停下来。

见我哭够了,陆行洲又伸手揉了下我的头,突然启动车子,说:“走,带你兜兜风散心去。”

他也没打算去哪里,就漫无目的开着车四处转,还放下车窗让我透气。这样安静的吹吹风心情确实平缓了一些,人也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靠着座椅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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