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巧,仇人都聚在一起了,她该从哪个开始下刀?
叶云莺款款地走出来,她姿容不比凤知书,但胜在气质温婉,曾经的凤九离,不也是被她的这副面容所欺骗,在凤离墨拒绝了凤远浩为他指的婚约之后,还劝他娶她吗?
现在想想,当初叶云莺跑到落霞居来找她哭诉,可不正想她出面劝说凤离墨吗?
每每想到这些,凤九离的心便如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
上辈子凤离墨为她付出了多少,凤九离算都算不清。
为了她,小小年纪便加入兵营;为了她,甘心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了她,甘愿起兵拥护夜明轩;为了她,固守疆土,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甚至为了她,被冠以叛国之名,死后都不得安生。
凤九离浑身的气息忽然沉寂了下来。
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哥哥为她如此受苦。
前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拉回了她的思绪,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提步朝前走去。
“姑姑真是说笑了,若论琴技,我怎么比得上知书妹妹?”叶云莺娇俏一笑,在叶秋霜面前卖了好,又把凤知书给夸了。
叶秋霜笑意更深,看着叶云莺的目光也充满了喜爱。
“论琴技,叶小姐确实比不上三姐姐,可论名气,放眼这南越,怕是无人比得上叶小姐……”
一道空灵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凤九离朝着她们走了过来,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讥讽。
这场上的人鲜少有人见过凤九离,正疑惑这是哪家的小姐,便听叶秋霜冷冷喝道:“九离,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真是不知礼数!”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凤九离?她是将军府那个不曾露面的五小姐啊?”
“不是说这五小姐生得十分丑陋,不敢出来见人,怎么看着比那凤知书还要漂亮几分呢。”
“哼……漂亮有什么用啊?再漂亮也是个庶女,将来也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罢了。”
凤九离恍若未闻,冲着场上的夫人们行了礼,姿势却是十分标准。
众夫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消了声。
叶秋霜脸色阴沉,她向来是不喜欢凤九离的。
凤九离的娘亲,凤远浩的三姨娘,原来只是一个歌姬,因生得貌美被凤远浩看上,那几年恩宠不断,在她生下凤离尘不久,三姨娘就有了凤离墨,五年后又添了一个凤九离。
不是叶秋霜大度,能容得下他们母子,只是当年老夫人很是喜欢三姨娘还有凤离墨,叶秋霜根本没法下手。
“来晚了,是女儿的不是。”
凤九离敛去眸中的恨意,再抬头时,笑意清浅。
她认错认得干脆,连个借口都不找,叶秋霜想发作都不行了。
“坐吧。”
在宾客面前,叶秋霜也不想落了个苛待庶女的名声。
叶云莺看着有些僵的场面,连忙笑道:“这位就是五妹妹啊,之前听知书妹妹说起过,没想到是这么个可人儿呢。”
凤九离笑得纯良,“叶小姐夸奖了,九离如何能跟叶小姐比?”
能引得那么多男人为她趋之若鹜,叶云莺才是可人儿。
不知何故,叶云莺似乎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讥讽,可是细想之下,她的话又无不对。
凤知书虽然看不上凤九离,但是还不忘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姐姐的形象,便对婢女暗香道:“暗香,五妹妹一路走来,想必也是口渴了,将这冰镇绿豆汤给她吧。”
暗香称是,将刚端上来的绿豆汤送到了凤九离面前,态度倒是恭敬,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凤九离一眼。
凤九离看着这碗清凉解暑的绿豆汤,抬手漫不经心地搅动着。
“那就多谢三姐姐了。”
凤九离倒是十分大方地收下,像是没看懂凤知书的施舍一样。
凤湘湘冷嗤一声,凤知书嘴角也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今日这赏花宴是叶秋霜设的,她还不想搞砸了,便没有再去理会凤九离,而是跟别的贵妇人攀谈起来。
叶云莺坐在了凤九离身旁,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十分亲近舒服。
“你叫九离?若是不介意,日后你也可以跟知书妹妹一样,唤我一声云莺姐。”
凤九离强忍着撕了那张伪善的脸的冲动,淡淡道:“九离是庶女,高攀不上叶小姐的身份。”
凤湘湘冷笑一声,对叶云莺道:“云莺姐,你不必理会她,她的脑子有点问题,发作起来可是不得了。”
叶云莺丝毫没有被落了面子的尴尬,反而道:“我与九离妹妹一见如故,今日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
说着,她褪下了手腕的玉镯,递给凤九离。
“若是九离妹妹不嫌弃,这便当我的见面礼了。”
凤九离盯着那玉镯。
叶家原来是商贾之家,家大业大,后来叶家祖宗买了个官,这几十年来,后代子孙的官也全都是买的,可见叶家人确实没有为政的天赋。
哪怕如此,叶家现在的底蕴也是十分丰厚,给府中的小姐佩戴的玉镯,亦是上品。
叶云莺一出手就把她的玉镯拿了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上辈子,凤九离还理得清楚,她怕是为了凤离墨而来讨好她,而现在嘛,她们不过是初见,叶云莺的招式确实让她有些看不清楚。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赚这一笔银子。
凤九离欣然接受,一脸感激。
“那就多谢叶小姐了,没想到叶小姐人长得漂亮,心地还这么善良。”
叶云莺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接受,脸色都僵住了。
那镯子若是要拿到市上去卖,至少值三千两银子。
叶云莺又哪里是真心想给她的?一来只是想炫富,二来,也是想为自己立一个和善的名声。
这一招对其他千金小姐屡试不爽,她们有自己的傲气,绝对不会接受她的镯子,尤其是这种贴身佩戴之物,偏偏凤九离二话不说就拿走了,难道她现在还能抢回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