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娆冷不丁就被点了名，身上不由得冷汗冒出。
前几日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缓缓起身，“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跟魏公公是说过几句话，只是算不上熟悉。”
孟娆一时半会儿拿捏不准太后的意思，于是说的谨慎。
直到旁边的楚璟开了口，“母后，娆儿身子还弱着，您看您一句话将她吓的。”
他一句娆儿，让膳桌前的几人成功各怀了心思。
尤其是苏柔儿。
苏柔儿下意识地朝着身边人看了眼，心口处咯噔不停。
喊娆儿？
多亲密的称呼！
许是因为楚璟的称呼摆在这里，太后的下一句果然就换了个叫法。
“哀家竟是将这事忘了。”太后轻笑道，“娆儿身为正妃，还是要尽快将身子恢复好了，为瑞王府开枝散叶。”
孟娆恭敬地应了句是。
很快，有宫人上前布菜，秉承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一顿饭明面上吃起来，倒是相安无事。
直到太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有宫女上前递了帕子擦手时，苏柔儿忍不住了。
她捂住嘴，呕了几声。
“太后娘娘恕罪。”彩香立刻上前扶住主子，带着她往外面去。
膳桌面前，千万不能污了太后的眼。
离开门口时，苏柔儿回头看了一眼，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平日里王爷的目光基本上都是随着她，可这会儿她往外面走，还如此不适的情况下……
王爷在低声跟孟娆说话！
太后静静地坐着擦手，脸上同样是温和的笑意。
好像她们才是一家人。
有了这个认知后，苏柔儿心口处更难受，她胃里翻江倒海，脚步快了不少。
此时。
孟娆有些莫名其妙。
楚璟问她，这些菜合不合胃口？！
“回王爷的话，太后这里的午膳很好。”孟娆答的不卑不亢，“只是妾身素日吃的不多，倒是有些浪费了。”
今日进宫，她实在是有些弄不清眼前两人的想法。
苏柔儿不喜她，将态度摆在明面上，反而是最好辨认的。
可楚璟对她……
想起第一次楚璟找她圆房时，满脸的轻蔑之色。
难道她在鬼门关走这一遭，真的能让楚璟因为愧疚，而对她态度大变？
她是暴君与楚璟博弈下的一颗小小棋子。
孟娆谨记自己的身份。
就在孟娆胡思乱想时，听上面的太后轻叹了一声，“柔儿自小被宠坏了，她欺负你的事情，哀家也知道。”
孟娆犹豫了下，没说话。
在她生病的时候，苏柔儿带着人去蒹葭院里欺负她是事实。
太后又道，“如今哀家想着，总要补偿你几分。”
还不等孟娆开口，她又道，“哀家思来想去，你膝下空虚，不如等柔儿日后生下来的孩子，记在你的名下，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绕来绕去。
前面各种铺垫下，要说的是这件事！
孟娆愣住。
这件事，她都不知道如何接住。
甚至她想问一句，苏柔儿愿意吗？
见她不开口，太后先是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脸色稍暗，明显带了几分不虞。
“侧妃……她……”孟娆细细思索着，“她与王爷的孩子，自然称臣妾一声嫡母，臣妾自会恪守嫡母本分，用心教导。”
没有应下。
就是委婉地拒绝了。
出门时，孟娆背后已经出了不少细汗，身子也透了虚弱之意。
楚璟上前扶了她一把，俨然多了体贴。
待两人出去后，太后叹息着摇头。
“幸亏之前有安排的够妥当，不然你看他的心，都要被勾了去。”
嬷嬷笑道，“王爷向来听太后的话，大概是今日见您对瑞王妃有了几句好颜色，他才有了这份心的。”
太后被扶着到了里屋，倚在床边阖眼。
楚君尧不是她养大的。
可璟儿是她一口饭，一口奶喂起来的，怎么会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
当年她凭借拿捏先帝的心，在后宫之中大杀四方，十分轻易地就坐上了贵妃的位子，又以退为进地让先帝对璟儿起了立储之心。
是她的脑子好用，而不是她教导的儿子。
“早在哀家第一次见到进京的孟娆时，就清楚地知道。”太后轻声开口，“若是让她进了王府，哀家不出手阻拦的话，璟儿定会对她动了心。”
孟家将这个女儿教导的，哪怕是随便扔在人群里，都让人一眼看的见。
世家的气度，在孟娆身上尽显！
可是……她不能不顾娘家，皇帝在中间横插的这一脚，直接让定好了正妃之位的苏家急了眼。
正妃与侧妃，一个是妻，一个是妾。
让孟娆跟柔儿同时进了府得宠的话，柔儿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她只能从璟儿这里，以楚君尧夺了皇位的痛处，让楚璟讨厌孟娆，又让人在她素日里吃的饭菜中下了慢性毒，以此拖延。
说来说去。
只要没有璟儿的看重，她身子不成，也无力可使。
这一年多，确实是这样的。
柔儿有了身孕是好事，可也给了孟娆机会，才几日，就引得璟儿的目光都随上了。
“这……”嬷嬷有些不懂，“是太后觉得王妃长相出众？”
说起来，瑞王妃的那张脸，放在整个京城里，都难挑一二。
太后睁开了眼，看着床顶的一处。
“她沉得住气，遇事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她叹气，“这些，都是璟儿身上没有的。”
自古以来，美貌单出是死局。
可美貌加上任何一样，都会成为佼佼者。
对于楚璟，她不是没有好好培养这个儿子。
可是。
有些东西，是有人天生就具备的，有的人教再多次也不会。
“就像他天生是个做皇帝的料。”太后像是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嬷嬷赶紧低了头。
太后不喜皇帝，她是知晓的。
可她也明确知道，皇帝登基三年后的今天，太后对瑞王的扶持之心，已经所剩不多了。
太后似是喃喃，“哀家一直在想，那晚皇帝为何要让魏林去看柔儿的胎……”
后宫无子。
大概是皇帝的身子无用。
若说皇帝宠幸后宫妃嫔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
嬷嬷刚要说话，就见外面匆匆进来了一个太监。
太监轻声道，“太后娘娘，咱们皇上今日忽然召幸了咸福宫里的赵美人，李美人和许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