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打算先去宏盛看看,价格如果说不好,再换另一家。
到了宏盛的门口,就感觉到隔壁有种不一样的气息。
江稚鱼眉头轻轻皱了皱,抬脚往前走几步,先进了泰昌当铺。
一进门,江稚鱼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气,温度比外面低了一些。
阿莲张口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道:“这铺子里放冰盆了?怎么这么凉,这才春天啊!”
江稚鱼左右看看,在她眼里,这铺子里布满阴煞之气,那凉气就是由这阴煞之气产生。
只不过,常人根本看不到而已。
高高的柜台上面,探出一颗花白的头来,一名老先生淡淡地问:“姑娘要当什么?”
江稚鱼看了看那老朝奉,见他眼下青黑,肤色有些白,说话声音也透着荏弱,不由再次皱皱眉头。
老朝奉见她不开口,又问一句:“姑娘要当什么,若不当就出去玩吧,别耽误小店生意。”
“欸你这人,”阿莲登时不乐意了,开始叨叨:“怎么这么没耐心呢,你做生意的,不是讲究和气生财吗?就只回答慢了点,就没耐性了?你这样生意怎么能好……”
眼看阿莲还有往下继续的趋势,江稚鱼急忙取出一足夔龙图来,递了过去,“老先生给看看,这个能当多少?”
老朝奉看了阿莲一眼,没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把图接过去缓缓展开,凑到眼前仔细观看,一边道:“看着有些年头了,是个老物件。”
眼睛从左浏览到右,疑惑地道:“这图案,看着像是什么礼器上的装饰,不像是完整的一幅画。画工么,只能说还可以,并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
江稚鱼问:“那依老朝奉所见,能当多少?”
老朝奉伸出一根手指来。
江稚鱼道:“一百两?”
老朝奉看白痴一样看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一两。”
江稚鱼险些气笑了,“老人家做朝奉应该有些年头了,眼光可不行啊!这东西您开价一两,我只能说您太不识货。”
老朝奉发出一声清淡的笑,“小姑娘,老朽做这一行几十年了,也就年轻那会儿走过眼,这些年么,还没有失手的时候。”
说着把一足夔龙图往外递,“姑娘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去其他当铺再问问。”
江稚鱼摇头,没接那图,笑道:“我不,这东西就得当到你这里才最合适。”
说着指指老朝奉,“老人家,您有没有觉得现在身子暖和多了,而且你有没有觉得,这屋里没先前那么冷了?”
老朝奉神情一顿,仔细感受一下,神情微微有点变化。
然后他起身,推开柜台的门走出来,几步走到外面,再从外面走进来,神情带上了惊讶。
抬起手,看看手中的一足夔龙图,再次展开看看,低声道:“没什么出奇之处啊?”
江稚鱼道:“老人家既然做了一辈子朝奉,应该见多识广,不会没听说过大巫厌胜器吧?”
就算二百年前,大巫兴盛的年代,厌胜器也不是谁都能有的,拥有的都是有身分的人。
何况天下经历二百年战乱,遗失的东西不要太多。
到如今,别说厌胜器,就是这三个字,很多人都没听说过。
老朝奉双眼猛地一抬,失声惊呼:“这是一件厌胜器?”
江稚鱼点点头,“是的,如假包换的厌胜器。”
老朝奉立刻问道:“厌胜器能驱一切邪祟、鬼魅、阴煞,为何我拿到手中,会有松快的感觉,且这铺子里的阴凉之气也没了?”
江稚鱼眨眨眼,“您老说呢?”
老朝奉脸色一变,“难道……不应该啊,老朽这么多年就没打过眼……”
江稚鱼笑笑:“若您老最近感觉身体乏力,噩梦频繁,精神倦怠,那您老就真的打眼了。”
老朝奉看看江稚鱼,再低头看看手里的夔龙图,试探着问:“姑娘想当多少两?”
江稚鱼学着老朝奉的样子,也伸出一只巴掌比了比。
“五十两?”
江稚鱼道:“若我不是急着用银子,找个懂行的人,或者急需的人,我能卖到一千两,甚至更多。”
老朝奉摇摇头,“五百两太多了。”
这样的当铺,一年的盈利也才二三百两。
犹豫一下,“我们白东家就在后边院子,我去问一问,数目太大,我做不了主。”
“可以,”江稚鱼道:“我在这里等着。”
老朝奉吩咐一声,让小伙计出来奉茶。然后朝后门走去。
走了两步停下来,扬扬手中的图,笑道:“姑娘不担心我拿过去偷梁换柱?”
江稚鱼笑了,“换不了,我既然放心交给老朝奉,就能辩出真假,也不担心你们贪了我的东西。”
老朝奉笑笑,转身去了。
阿莲扯扯江稚鱼,“姑娘……”
“放心。”江稚鱼道。
未来大巫的东西,是那么好贪的吗?再说她父亲在楚郡做了多年郡丞,人虽走,但根在这里,茶未必会凉。只要报出身份,做生意的都不愿和江家为敌。
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来,也不喝茶,就安安静静的等。
没一会儿,老朝奉引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进来,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东家,姓白。”
江稚鱼起身略欠欠身,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