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泱对人类敌意很深，这三年来，凡是经过他居住海域的渔船无一人幸免。”
陆鸣州眸光微闪，“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利用自己的信息素，让人类自相残杀，血染红了大片的海水，引来鲨鱼分食，尸骨无存。”
“事件太过恶劣血腥，FNS安管局为了避免公众恐慌，只得说那片区域常有海盗出没，禁止靠近。”
陆鸣州虚点了下萧听贺的嘴角，“小贺，他很危险，别让自己陷进去。”
萧听贺沉默片刻后开口，“人类捕猎残杀他的族人，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陆鸣州点点头，轻轻拂过他肩上的肩章，“可是小贺，你最终要保护的还是人类的利益，这很难用简单的对错衡量。”
“为什么战争不断，因为要抢夺资源，谁都知道杀人不对，可手里握着的枪终究会上膛。”陆鸣州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多是与非，只是利益驱使罢了。”
说到这他有些神伤，他不认同方洵的铁血手腕，可陆鸣州心里又十分清楚，方洵只是做了该做的，他肩上扛的是斯兰帝国的安危。
陆鸣州看向眉头紧皱的萧听贺，“小贺，你如果想要保护他，唯一的方式就是让他与人类和解，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否则，你的枪口早晚会对准他，并且我认为，到时候你一定会开枪。”
萧听贺动了下唇，“我……”
“接下来我说的话，是站在你的嫂子的立场，小贺，你喜欢宿泱？是同情可怜还是处于一个alpha对伴侣的喜欢？”
“…………”萧听贺咬了下口腔侧的软肉，似乎还有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我和宿泱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嗯，但喜欢一个人一天就够了。”
陆鸣州微挑了下眉，当初他在医院见习的时候，见到方洵的第一面就心动了，给他换药的手都是抖的。
萧听贺看向旁边监管室的大门，他清楚自己对于宿泱有一种怜爱和宠溺的感情，但那不是爱情，吧？
“嫂子，他迟早要回家的，我答应过他，会送他回去。”
陆鸣州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长大不轻松吧？小贺，宿泱他没有人类的情感，不要用常理去判断他的想法。”
萧听贺闷闷地“嗯”了声，“我什么时候可以像大哥一样游刃有余地处理问题。”
陆鸣州轻笑出声，“不要把他想象的那么厉害，你哥也是人，也有他办不到的事。”
“你的话告诉我，你还爱他。”
“是，我仍然爱他，但是小朋友，成年人的感情不是只有爱就能维持的，慢慢悟吧，我去工作了。”
萧听贺独自坐在沙发上愣了回神，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爱情”到底应该怎么去理解。
但他掏出手机拨出了“大哥”的号码，这次打通了，“喂，哥……”
“嗯，怎么了？”手机那边传来方洵冷冷淡淡的声音。
萧听贺撇撇嘴，“刚才我嫂子说，他还爱你。”
默了两秒后，方洵又“嗯”了一声，“我知道。”
虽然其他人听不出方洵情绪的变化，但是由于血缘关系的奇妙，萧听贺明显听出他哥的语气上扬了一个音调。
大人可真有病，如果相爱还不在一起，那就应该去绥京三院检查检查脑子。
挂了电话后，萧听贺叹了口气。
比起宿泱的“超能力”，萧听贺更在乎的是宿泱对人类的敌意。
他那么漂亮，却又那么残忍。
萧听贺无法以自己的立场去评判宿泱的对错，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
宿泱的族群被人类捕猎残杀，也许自此天高地阔的世间再无他的同胞。
如果他是宿泱，恐怕会做得更绝。
但他不是宿泱，他是萧听贺，是斯兰帝国的少校，肩上承担着民众的安全，他要保卫的是人类的利益。
他能够理解宿泱的作为，但他们只能站到对立面。
如果宿泱无法与人类和解，他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基地，回不到故乡。
萧听贺烦躁地搓了搓头发，他答应过宿泱的，要送他回家。
可这灭族之仇哪里有和解的可能性？
如果他只是一条普通的鱼，送回深海也没什么，但他有催眠致幻的能力，完全就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鱼雷。
“哎哟真操了，傻逼偷猎者，别让我逮着，不然把你们骨灰都扬了，一群贪婪的蠢货。”
——
随着监管室大门的关闭，刚才还虚弱的需要萧听贺抱着的鲛人轻巧地翻出水面。
在狼藉的地面上捡起一枚花色普通的蛤蜊，掰开后，蚌肉中卡着一枚形似珍珠状的白色药丸。
宿泱捏起来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将其塞入口中吞掉。
腺体内如蚂蚁噬心般的排异反应缓和了许多，宿泱摸了摸后颈那条丑陋的疤痕，已经从肿热中恢复平静。
他游到自己的蚌壳床上，坐在上面摆弄着萧听贺给他带来的异形海螺玩具，碧眸充斥着困惑与不解。
宿泱自出生之后就经历过无数次的实验，他母亲致力于将他打造为深海最强的武器。
他的身体可以很好的缓和易感期，不会出现暴走和失控。
但是刚刚他的信息素却在血液里快速游走，甚至冲破了药效期限，引发了排异反应，如果不是下属提前送药过来，抑制剂是帮不了他的。
幸好陆鸣州错将他理解为易感期，抑制剂里的药物成分可以短暂地缓和他的痛苦。
不知道研究基地这帮蠢货将他的基因链破解到什么程度了，看来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宿泱的鱼尾轻轻拨动着海水，难道萧听贺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就是人类书上写的契合度极高的信息素吗？
山茶花和曼陀罗的契合度高……
凭什么？
萧听贺对他好也是受曼陀罗信息素的吸引吗？
宿泱眸色深深，划过嫉恨，鱼尾卷着海螺狠狠扔出去，砸到监管室的大门上。
“砰——”的一声。
萧听贺吓了一跳，赶忙进入监管室，看到地上碎成三瓣的海螺，向后捋了下头发，无奈道：“你到底哪来这么多牛劲儿？”
宿泱趴在鱼缸边沿上，看他，“主人。”
“干嘛？”萧听贺没好气地捡地上乱糟糟的海鲜。
“你觉得曼陀罗好闻，还是草莓软糖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