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沫沫坐在台阶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
篮球场边上有很多加油助威的女孩儿们,谭沫沫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一个男孩子比裴之年更帅。
这就没什么看头了。
谭沫沫叼着棒棒糖站起来,开始往别的地方走动。
苏城大学可真是地大物博啊!
有一条蜿蜒宽阔的人工河,河上面有一座石头拱桥,一些小情侣正在桥边喂鱼和嬉闹。
好几栋教学大楼和图书馆错落林立,最后谭沫沫驻足停留在一座圆球形的建筑外面。
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她听到从建筑的窗口传出来的钢琴旋律。
谭沫沫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听到那一串嘹亮而动听的音符流淌进自己的耳朵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朝建筑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近,直到自己已经站到站住的门口了。
门口是虚掩着的,谭沫沫站在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原来这是一间礼堂。
进门处就是舞台,铺着红色地毯的舞台上面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钢琴前面坐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但是由于被钢琴挡着,谭沫沫看不见她的模样。
旋律就是从这架钢琴传来的。
谭沫沫站在门口,听的入了迷。
脑子里甚至浮现出旋律的下一节,如同烙印一样。谭沫沫闭上眼睛,任由流畅的旋律在自己脑海中回荡。
她心灵中忽然获得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一种深深的喜悦,犹如是回到了梦中的家园的感觉。
而这,竟然是这串音符所带给她的。
正痴迷地聆听着,身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她被一只手推开:“谁啊?挡在门口,看门狗吗?”
这一推,把谭沫沫的美梦给打乱了,她往前绊了一下子,差点儿跌落下台阶。
而从她身边浩浩荡荡走进门的,是几个年轻女孩子。
钢琴声戛然而止。
谭沫沫忍不住好奇,跟着走进了大厅里。
其中一个带头的女孩子,身穿亮蓝色的连衣裙,脚上踩着的高跟鞋得有十公分。
神色嚣张,妆容浓厚。
这一群女孩子,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跟之前裴之年送给她参加晚宴的衣服看起来差不多。
还没等谭沫沫观察完,只听亮蓝色连衣裙女孩走到钢琴旁边,轻蔑地扫了一眼钢琴,低头对坐在琴凳上的那个女孩子说:“陆澄澄,又来练琴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次迎新典礼的钢琴独奏已经交给诗荧了?你在这儿发奋图强干嘛呢?”
其她几个女孩全都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谭沫沫替那个被嘲笑的女孩抱不平,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了那个陆澄澄的模样。
娇滴滴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星子,五官虽然谈不上惊艳,但是也算是天生丽质。没有像其她几个女孩一样画那么无懈可击的妆容,大概就是涂抹了一点儿护肤品,倒是跟谭沫沫的气质挺像。
此时陆澄澄的小脸儿绷得紧,樱桃唇紧紧抿成一条粉色的线条。
双眼晶亮,看得出来很是委屈。
此时另一个穿着淡蓝色旗袍的女孩子走上前,这个女孩子比前一个女孩漂亮,也有气质。长发飘飘的,举手投足之间端庄秀雅。
她温柔地对亮蓝色裙子女孩说:“嘉琪,你不要这样子对澄澄说话,澄澄弹得很好的,比以前进步多了。”
其她几个女孩子开始起哄:
“哪一年的钢琴大赛不是诗荧的手下败将?”
“就是!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就这个样子还想弹钢琴呢!笑死人了!”
蓝色裙子的女孩叫陈嘉琪,见众人全都向着自己说话,更是鼻孔朝天了。
而坐在琴凳上的陆澄澄,此时已经完全招架不住这一群女孩的咄咄逼人了。
谭沫沫就纳闷儿了,她明明弹得这么好听,为什么不反抗呢?
谭沫沫上前一步,走到舞台上,看了一眼已经在掉眼泪的陆澄澄,扫视一眼这几个女孩子,替陆澄澄回击道:“你们干什么这样笑话人家?有本事你们弹啊!都弹得比她好吗?”
几个女孩先是一愣,就连穿旗袍的何诗荧都挑了一下眉,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认识这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子。
富家女们只需要稍微打量谭沫沫,就知道她不是跟她们一个阶层的。
她们头上一个发卡,都比谭沫沫的全部家当还要值钱了。
有人开始发出嗤笑:“哪个村里跑出来的丫头啊?”
“就是,想不到陆小姐还有这个阶级的朋友呢!陆小姐果然很善良,总是和贫苦人民站成一线!”
陈嘉琪挑眉斜睨着半路杀出的谭沫沫,只需要稍微一看,就知道谭沫沫这个学生充其量是个贫苦县城里考进来的学霸。
所以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谁啊?我弹得比不比她好,轮得到你管?”
谭沫沫气得火冒三丈,苏城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除了谭振民那种不要亲生女儿的亲爹,还有这么一批只会仗势欺人的富家女!
谭沫沫也不是吃素的,叉起腰不甘示弱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谭沫沫!你不用弹,我也知道你弹不出什么像样的曲子来!你们是嫉妒她,才在这里胡说八道吧!”
这次连何诗荧都忍不住捂嘴暗笑。
陈嘉琪哟了一声,然后看看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陆澄澄,问道:“陆澄澄,怎么?在苏城名媛圈子里找不到你的一席之地,所以结识了谭……谭沫沫这种乡野丫头当你的小妹了?你给不给你们陆家丢人啊!”
陆澄澄忽然恼羞成怒,高声对陈嘉琪喊道:“够了,你们闭嘴!我不弹了!”
空气里霎时安静无声。
紧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嗤了一声,然后陈嘉琪道:“小瘸猫也发威了啊!”
陆澄澄从琴凳上站起来,谭沫沫这才注意到,她从钢琴旁边拿起了一根白色的木杖,接着就看到陆澄澄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琴凳。
谭沫沫也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陆澄澄的右腿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