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荩坐在副驾上不说话,顾径庭就只能想方设法的找个话题。
聊今天时荩去做了什么?那不行,时荩今天心情不好,又不像他出去辉煌了一把。
聊香炉为什么会丢?那不行,不能再让时荩想起伤心的事了。
聊接没有接委托单?那也不行,委托=算命,算命=香炉,香炉=伤心,这不是又绕回去了?
顾径庭头一次觉得语言是门艺术,找个话题更是。
车停下等红绿灯的时候,顾径庭侧头看了时荩一眼,余光突然扫到后车座上有东西。
是他给老顾头买的福记。
顾径庭头上好像冒了个布灵布灵的灯泡,邪恶的爪子伸向了老顾头的爱食,顾径庭的长胳膊把福记拿了过来,递给时荩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时荩没接着,顾径庭道,“这是福记的鸡爪,味道很不错的。”
红灯的倒计时结束,顾径庭把盒子直接放在时荩腿上,道,“那你先拿着。”
想着时荩会自己动手吃,顾径庭默不作声的偷偷密切关注时荩的动向,过了一会儿,时荩终于翻了翻盒子。
但是,她只是把袋子提了起来,看样子可能是嫌它烫腿。
顾径庭懊恼自己考虑不周,居然把盒子放时荩腿上了,道,“那个,你可以打开吃的,我……不介意、在车里、吃东西的。”
其实顾径庭介意,但是,为了安慰伤心的小朋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时荩把盒子放在面前的台子上,道,“我不饿。”
“奥。”顾径庭算是没辙了,只好继续任由它沉默下去。
车子一路开向垃圾站,时荩看向窗外的次数也频频增加。
这边一小堆一小堆的垃圾山,都要被送去分拣处理。
前面一群穿着类似雨衣一样的皮质工作服的人拦住了顾径庭的车,他解开安全带下车,闻见四周说不出的怪味,不适的蹙了蹙眉,很快的关上车门怕味道传进车里让时荩闻了去。
可能是闻惯了,味道没那么不适,顾径庭表情恢复了正常,温和道,“你好,我不小心给扔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需要进去寻找,请问……”
男人皮肤黝黑干皲,拿着挂着碎布的长杆子,叮的一声怼到地上,扯着嗓门道,“那我们管不着,我们只是分拣垃圾,去一边去!前面不能过!”
顾径庭道,“那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哪里是今天送来的垃圾?”
“那我们也不清楚,找别人问去!”另一个拿着长杆子的男人道。
这里的人都挺横的,可能是真的耽误了他们工作吧,看着对面人不耐烦的脸,顾径庭笑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了,能告诉我谁清楚吗?”
“大场子门口管事的呗。”那人有点不服气的说道。
顾径庭点点头,“好,多谢告知。”
顾径庭真的挺佩服自己脾气好的。
他回到车上的时候,发现时荩开着窗户,顾径庭点着门边的控制,关上了时荩那边的窗户,道,“不难闻吗?”
“那你呢?不难闻吗?”
“难闻啊。”
“我也是。”
顾径庭笑了一声,“所以是傻了吗?难闻还开窗?”
时荩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愿意让你一个人承担苦难罢了。”
“说得好像你吸两口我就闻不见了似的。”顾径庭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时荩:“……”
时荩突然翘起了二郎腿,道,“顾大保镖,建议你去买一本语言艺术提升一下自己的语言水准。”
顾径庭很认真的点头,“我确实有点需要。”
时荩:“……”
时荩斜眼瞪了顾径庭一眼,鼻子哼出一声气,还真摆出了大小姐的谱了。
顾径庭食指点点方向盘,忽地笑了,看来时荩是恢复精神了。
“诶,我是不是比香炉重要?”
时荩眉头轻蹙,“什么啊?你和香炉比什么?”
顾径庭道,“你看,香炉只会让你伤心,但是你跟我在一起,我能让你开心。”
时荩:“你哪儿来的歪理?”
顾径庭没回答她的话,又道,“既然我比香炉重要,那现在岂不是你心里的number1了?”
“真……不可理喻。”时荩把头扭向另一边,像个小孩子赌气。
顾径庭点头,不可理喻就不可理喻吧,反正也只在时荩面前不可理喻。
顾径庭开车绕到厂子门口,门口旁边有个小屋子,屋子外面墙壁掉了漆,还贴了一群小广告,破破烂烂的非常不显眼,怪不得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注意到呢。
顾径庭停下车,交代道,“你在车上坐着吧,别再打开窗户了,我不需要你帮着吸气。”
时荩点头,挥手催促道,“晓得啦!你赶紧去问问。”
小家伙还挺着急,顾径庭点头,下车走向那个破屋子。
现在正巧赶上太阳下山,天色有点昏暗,这四周还散发着异味,面前的危房就像是个鬼屋。
顾径庭回头看了车里的时荩一眼,心想自己刚刚嘴欠为什么不让时荩下来陪陪他呢。
自打信了什么鬼神之说,顾径庭心里就长了个小疙瘩,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乱想,然后自己吓自己把自己搞害怕了……
时荩打开窗户,道,“干什么呢大保镖,怎么不进去?”
顾径庭道,“我在想怎么形容你的香炉。”
时荩等不及下了车,走向顾径庭道,“我跟你一起吧,万一你形容错了怎么办。”
“好。”求之不得。
对于时荩来说,手腕上的红绳是护身符。
对于顾径庭来说,身旁的时荩是护身符。
时荩走上前,直接推开了屋子的门,顾径庭拉住她的手,“敲门再进。”
时荩点头,敲了两下门,屋子里的灯刷的就亮了。
顾径庭吓了一跳,拉着时荩道,“你,有没有觉得,有血光之灾啊、异样啊什么的?”
时荩的表情也有点懵,她摇头,“没有啊。”
顾径庭点头,伸手把时荩拉到了身后,道,“你在我后面吧,那样我比较放心些。”万一屋里闯出来什么东西撞到时荩就不好了。
顾径庭咽了咽口水,一只脚还没踏进屋子,里面的灯又灭了。
这他娘的不会是声控灯吧?
顾径庭朝着里面嘿哈了两声,灯也没亮。
这也太邪门了。
顾径庭道,“里面,有人吗?”
没人回答,顾径庭回头对着时荩道,“看来是咱们找错地方了。”
时荩眨了眨眼,指着某一处说,“有人的。”
顾径庭心里瞬间提了一口气,时荩这样子就好像提醒他他身后站了个鬼一样。
顾径庭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想,刚刚看见了什么?
好像是个人。
那就好。
顾径庭放心的回过身,看见一个面貌丑陋的小老头靠着门,手里拿着烟杆子正抽着烟。
老头道,“干什么的啊?”
他的嗓音很沙哑,一看就是大烟抽多了,阿门,希望莫司不会抽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