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换了衣服下楼,时宇不肯让我饿着肚子,看着我吃了小半碗米粥我们才出发。
时宇果然开着他最爱的那辆布加迪威龙,车速很快,我坐在副驾驶上,很长时间我们都没说话。
我想着他的阴晴不定,深深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我想不通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他就像时刻戴着面具,躲在面具后面窥视着我。
而他的面具戴的太完美,我却因为失忆,忘记了摘下他那面具的方法。
隐藏在面具下的到底是伪善还是真正的完美,面具没揭开谁也无从知晓。
我想着我的事,他不知在想着什么,氛围有些沉闷,倒不是尴尬,他脸色不太好,心不在焉的开着车,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正担心着这样下去不知要出什么事,前面一人突然横穿马路,我吓了一跳:“小心!”
时宇下意识的猛踩刹车,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停下,我们的身体随着惯性往前侵,他第一反应是看向我:“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前方那人也被吓的够呛,时宇冲下车去看着那人,显然不高兴,很有几分气势汹汹。
他身形高大,不知说了些什么,所幸那人没受伤,又是横穿马璐,悻悻然的很快离开了。
后面的车子开始不停的按喇叭,时宇皱眉看了一眼,表情有些阴森。
他很快回到车里,我们再度出发,可他看上去更加焦虑。
我双手交叠搁在双腿上,看他心不在焉,不敢放松下来,就怕出现什么失误。
他大概察觉到我的不安,回头瞥了我一眼,微微扬起嘴角,伸出一手握住我的手,只留一只手开车,车速放慢了许多,轻声安抚我道:“别怕,没事。”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我的印象里,他和父母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你爸妈,他们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他头也不回,只似乎眉毛挑了挑,回答的理所当然,似乎是怕我紧张,他拍了拍我的手,低声道:“你别担心,他们喜欢你多过我。”
我听他话里似乎带着几分自嘲的滋味,试探性的道:“其实我是想问你,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他有些犹豫,将手收了回去,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思考着怎么措辞:“也不是不好,我们是亲人。”
他语态有些悲凉,我想到他晚上的噩梦,没再逼问下去,我突然有些难过,感觉我没有亲人。
养大我的小姨是我的亲人吗?可是她住的地方我甚至不敢进去。
不知为何,想起他们,我从来没有过半分的信赖感。而时宇,虽然我同样有很多的疑虑和猜忌,可我却相信可以依赖他。
我突然好想看看我的父母长什么样,如果他们还在,我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枝可依。
我没再发问,时宇也沉默了下来,这次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低落,哪怕他极力用面无表情来掩饰。
在我胡思乱想时,我们很快到了他父母居住的地方,一套简单的三居室,房子比我想的要古老很多,而且大概只有100个平米不到。
时宇的爸爸官居高位,身份不凡,妈妈又是大学教授,我确实没想到他们会住在这样一间而今看上去甚至略显简陋的房子里,特别是在时宇如此富有的情况下。
时宇小声在我耳边解释道:“这是我爸爸还在基层时家里攒钱买的房子,他们住惯了,不肯搬。”
我无声的点头,跟在时宇身后进了屋,房子虽然旧,可是家里也请了保姆打扫做饭。
我们进屋时是保姆开的门,那人上了点年纪,估摸着和时家关系也很好,看见我们脸上乐开了花,笑着道:“回来啦!”
她手脚利落的给我们准备好了鞋,我们换好走了进去,时宇的爸爸时卓立从报纸后面将脸露了出来,他妈妈傅书香则是将手中的书本搁下,抬了抬眼镜,扭头看我们。
时卓立一看就是十足的官架子,哪怕在家里,身上的气势也掩不住,而傅书香则是一身的书卷气,看上去是个性情温柔的女人。
时宇拉着我走到客厅,低声问好,我跟在他身后,有些带怯:“爸、妈。”
只是两人看见我们回来,都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将手中的报纸和书都放下了,时卓立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低低“恩”了声表示听到了,傅书香也好不到哪里去,缓缓道:“回来了。”
只是平静的叙述着,不带有半分的喜悦,我们回来了,他们甚至不如一位保姆开心。
我站在时宇的身边,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安抚着我。
傅书香将眼镜摘下,语气有些哀怨,轻声道:“去看看你弟弟,给他上柱香吧。”
我错愕的看向时宇,他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拉着我转身进了一间卧室。
卧室里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床,床上的被子摆放的很整齐,衣柜摆了一处,书桌靠窗放着,两个凳子放在书桌下,桌上整齐的摆着一叠泛黄的书籍,我看见“语文”二字,猜想那一堆肯定是课本。
而另一面的墙边,只摆着一略高的香案,香案上面供奉着一些水果,还有两支在燃放的香烛,透过香烛的烟气,一个年轻男孩的遗像倚着墙摆放着,遗像中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年轻稚嫩,模样和时宇有五六分相似,这应该就是刚才傅书香说的时宇的弟弟了。
只是,这房间应该是时宇之前和他弟弟一起住的房间,我扫了眼房间诡异的摆设,脊背莫名的发凉。
时宇已经30多岁了,可这房间的被子和书,甚至凳子的摆放,就像他们还依然住在这儿一般,没来由的让我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