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皇都有权势的看客们暗地里最为津津乐道的大体是从皇宫流传出来的最新三件八卦。
一,大历战神七皇子束康被无罪释放,且因大战有功,赐黄金无数、良田万顷,执掌皇都护城军,驻守皇都。
二,太子听信谣言,冤枉七皇子束康,罚禁足三月、此间不得参议朝堂政事。
三,八皇子受封贤郡王,被派往前风月国管辖地立府,前风月国改名贤郡城。
皇子金贵,即便知晓,也不得在大庭广众下妄议,看客们磕着瓜子吃着点心,又把话题聊到贾永嗔身上,听说礼部尚书府的第三个庶子贾永嗔再次被揍得半死。也许,礼部尚书府该请道士过去驱驱邪啦。
一月后,贤郡王启程贤郡城,太子与七皇子纷纷派人送行,护卫加持、马车入列,占满了整条街的士兵马车场面看的百姓赞叹兄友弟恭,但他们并不知晓表面风光的八皇子所携带珠宝马车粮食,只够队伍吃上半年而已。
车轱辘转动,人烟远去。
八皇子束渊被发配‘边疆’,八卦客们暗地里只谈论一天便消停,对这种没权势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入皇都的废皇子,没有人会多加关注。人声沸顶中,同样也没人发现二流客栈中长住的那几位客人终于退了房,消失在皇都。
七皇子皮笑肉不笑的演完兄友弟恭戏码回到府邸,就传来府中库房被盗的消息,仔细一查,竟发现那珍贵摆件都去了太子府!
七皇子气极反笑,好啊!
被禁足了居然还敢玩猫腻,他真以为太子之位不会易主?
太子想玩,他就陪着他!
大戏又要开唱,皇宫内一时间竟冷清不下来。
风月国位于沧澜大陆东南方,沿途多是高山峻岭,风景如画美不胜收。但同样,各村分散,若估摸不准两村距离,很有可能夜宿山岭。
三月后,束渊所行队伍终于看到连绵不断山丘,再往前走上两天路程,就可到达风月边境。
夜色已暗,随行官兵首领下令扎营休整时,突闻一声蹿天娇喝。
“打劫!”
娇声之中带着慵懒之意,人未出,声先至。突兀传出时,吓得众官兵纷纷掏家伙警戒。
马车中的八皇子嘴角微微挑高,他记得这个声音,可不就是他心里叨念的风月小公主嘛。他靠在软垫上,闭眼聆听。
继那日之后四月才现,看来小公主比他想的更有耐心。
打劫?有趣!
突兀声音现,惊了大批官兵。但领队的官兵都是沙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丝毫不惧怕这装神弄鬼之术。他手持战刀警惕周边,大喝道,“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大历皇族的马车,岂是汝等山匪想劫就劫的!”
娇俏声未止,听闻更有兴趣似的回着,“哈哈,抢的就是皇族马车!我们可挑啦,普通货色看不上!”
“夜黑风高杀人夜,正是抢劫好时机,动手!”
唰!
乳白色的剑气无形中汇聚成一团,如鬼魅幽灵般直直朝领队砍去。那人倒有几分本事,虽觉怪异,但很快避开。
剑气略过他继续朝后劈去。身后人闪躲不及,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噗通。
半人高的剑气直接把一八尺男儿给懒腰砍断。那人突然倒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似的看向四周,等撑着手想起身时,才发现身体跟腿分了家。
“啊!救、救命!”
他爬向领队,所行之处留下一滩血迹,爬了几步便咽了气。他身后几人皆被剑气所伤,捂伤处哀嚎。古怪行径再次吓傻了这群官兵。
明明连半个鬼影都没见到,一瞬之间队伍中死一伤五。那剑气太过古怪,领队终于意识到躲在暗处的女人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他语气缓了缓,商量道,“我家主子是大历八子贤郡王,此行要去贤郡城立府,请高人手下留情。若要钱财拿去便是。”
暗处无人现,但声音依旧在。
透着山谷回音的山坳中,很难分辨声源到底来自哪里。
领队无声戒备,等着她现身一刀毙了她。
女子笑声依旧,此刻却多了鄙夷之意,“你既然知道有主子,难道不该问问你家主子意见,就这么随便给我,你家主子不会怪罪?”
领队沉闷的看了眼无动静马车,“主子年少,突经此事许已吓昏过去。请姑娘别伤害我等,金钱拿去便是。”
吓昏过去了。呵呵。男主大大隐藏的真深,连普通小将都可随意辱之。
“噢?”海棠眼波流转,从黑暗中走出,领队见人出现,执刀砍去。一黑影突然从半空显现,轻巧立于他头顶,用力一踏,把九尺大汉踩入湿洼泥泞之中,事情突变,领队那刚饱含杀机的眸子转而被震惊代替。但半个身体被固定在泥泞中,动弹不得。
被震撼的不仅仅只有领队,还有在场百名士兵。
那悄无声息的功法,那暗处隐匿的身形。远远比她们这群从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将士更加出众。
而且等她走近才发现,那古怪的荧光色剑气居然从一女子身上发出。
女子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纪却如同杀神再现。她身着紧身夜行服,手执女士长款剑,闲庭若步的走向马车。不是他们怂的不敢靠近,而是那长剑上带着能把人拦腰斩断的古怪荧光,古怪非常。
她走的很慢、很稳,却越来越靠近马车。
“让我看看是真昏还是假昏。”她说的很轻,如羽毛般滑过心底。
束渊:……
“出来吧!还用我请?”
旁边几个眼历的士兵眼珠子一转,见她并未防备执刀砍去,海棠转手挥剑,那荧光色剑气就这么朝他们飞去,躲来不及,闪来不及,瞬间哀嚎遍野,血溅大地。
刚看剑气出来是一回事,现在看她亲手杀人又是另一回事。站在前沿的士兵吓得脚底发软不断往后缩,眼睁睁看着她靠近马车,哗啦一声打开车帘。
“再不吭声我就通通杀光光,连你的人一起杀光。”
车帘被拉起,些许光亮被带起。束渊缓缓睁开眼,嘴角含笑,“小公主何必如此心急。”
唏律律。
马声嘶鸣,海棠眼中闪过厉色,转身看去时,发现几个手脚利索的官兵正抢夺马儿逃离。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海棠一刀挥去,荧光齐跟斩断马蹄。
砰!
马儿失啼跪趴在地,逃者被带着摔翻滚落。很快一黑影飘落,利落割脖毙命。
海棠眼眸微眯,看着这群平日里嚣张,此刻却噤若寒蝉的大历士兵,闪过一丝狠历,“全杀了!”
“慢!”
对于那些小兵,束渊原本想等摸清那人习惯后再找人取而代之,没想到风月小公主一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小公主,你若杀掉七哥的人,让我如何跟他交代?”
海棠鄙夷,“有什么好交代的,天高皇帝远,他又不管你的饭,就算你饿死他也不会救济你一粒粮。你不把人分出来,我就连你的人一起杀。月五!”
“慢!”
消息说风月小公主极为受宠,长年身在深宫,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如今站在面前的却是一出手很辣的女魔头,动不动就动手杀人,与事实相当不符啊。
束渊最善韬光养晦揣度势力,眼下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微侧身,下令道,“阿大,清扫。”
一青衣士兵出列,简洁应话后,数半身手不凡的士兵突然出手杀人。旁边士兵本就被吓个半死,刀入脖间时也没有防备,惊愕之间就被斩杀大半。
其余的就算想逃也被抓回来乱刀砍死。
看着死人越来越多,被困在泥潭中的头领,双目瞪圆怒道,“束渊,你敢!我们可是七皇子的人!若是七皇子知晓,绝对饶不了你。”
束渊背对轻笑,“放心,他不会知晓。”
不过是个被遗弃的蠢货罢了,他会伪造这人字迹,继续给七皇子送信。
海棠坐在马车上荡着小腿,影卫凭空出现护在周身。伴随着哀嚎与斩杀声,她淡淡道,“八皇子路经山林巧遇山匪,士兵奋力抵抗,死伤无数,好生凄惨。”
哀嚎声渐渐弱下,杀戮接近尾声。
束渊苦笑摇头,递过去一盘装点精致的五香瓜子,“小公主,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
“嗯。”海棠随手拿起一颗放入嘴中,却被月五挡住,月五抓起一小簇专业的放下鼻下闻息,“五香味的迷药。”
唰。
杀气尽现。
五把利器瞬间抵住他的命脉。
束渊动弹不得,苦笑道,“小公主,别开这种玩笑,你的人在这,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也知道我身边全是眼线。迷药应该是七皇子的人放的。”关键是迷药为何没效?
海棠不在意的抓了一把放进荷包,边磕边看,“毒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不用费这种心浪费在我身上。而且陪着你过来的眼线能有多大用?不过是被束康发配边疆过来养老的罢了。”
见她足尖点地准备离开,束渊焦急道,“小公主,真不是我。”
海棠歪着脑袋看向他,稚嫩的面孔看起来尤为可爱,突然她快速抓起一把瓜子塞入他嘴中。
“他们给你准备的迷药,你不吃却给我吃,八皇子就是这么对待合作者的?”
狠历的声音如恶魔的诅咒。
蹭!
刀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不知觉中束渊的人马解决完眼线把他们围在中间。
束渊被制住命脉的他只能狼狈摇头。
这哪里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分明就是一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让月十捂住他的嘴巴,海棠淡定的擦了擦手,从荷包中拿出一颗瓜子慢慢磕着,“吃下去,不然我会杀掉第一个合作者,迎接第二个。”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圈周边充满敌意的官兵。
“这些人,还是杀了了事。”
从皇都买来的她最喜欢的那款五香瓜子,算算时间应该放了三个月。
像男主这种精明的连影卫躲藏位置都知道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瓜子被动了手脚。
她可不是过来给他试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