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亦云打破沉寂，他清了清嗓子，“还睡？”
梁招月确实很困，娇懒地竖起脑袋，凝着睡意的眸光眨了又眨，“你在干嘛？”
向亦云从容直起身，居高临下睨着这双困惑的眼眸，“是你倒我身上睡着了，我寻思着不能老让你占便宜，所以打算把你抱到床上，哪知道你突然醒了。”
一脸懵然的月亮以光速般脸红了，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困了。”
少年不甚在意地嗯了声，为转移她的尴尬，点了点卷面，“再给你讲一遍？”
哪有心情听。
她不自在摇了摇头，“我先消化下。”
耳朵不提防被捏住，不轻不重拽了两下便落回手，“别硬背，要理解。”
还没彻底淡下去的脸又红了，请问，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心平气和？
他的声音渡来，“明天开始你的物理我来出题。”
语气是命令的。
就无语，可又心存感激。
难得少爷愿意抽出部分暑假时间给她。
就这样，之后的一个月里每天都会收到两份出自于‘向老师’的卷子，多是多了点，但效果达到了。
8月12那天，向老师发来信息：【休息一天】
接着张奶奶，【招月，来前厅，跟晚晚一块儿切蛋糕。】
【好。】
前厅很热闹，晚晚被全家在围在中间，头戴生日帽，身穿公主裙，脸上笑是被全家宠出的幸福。
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她在想，如果爸爸妈妈没离开的话，她也在许愿吧。
目光游离间被一道侧影给勾住，单这么瞧，他的状态跟此刻热闹气氛比起来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脸色笑容很淡不说，还垂着眉眼，像在思考什么。
正要收回视线，他晃一转眸，不期然的，与这双深眸在半空中碰了个正着，明明可以做到淡定，却心虚般扭头。
人也跟着匆匆消失。
她去了张奶奶的房间，书桌对着窗外有棵很大的梧桐树，有风吹来，沙沙作响。
搁一边手机震动了下，是向亦云的信息。
只有潦草的两个字【出来】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妹妹过生日吗？
这么想着，但脚很从心，挪步后院。
日丽风清，周围很静，偶尔蝉叫几下。
梁招月就觉得向亦云有点怪，手一直背在后面，像藏什么东西，多看了两眼，好像是个四方盒子，至于里面装的什么不得知。
把视线挪到他身上，“找我做什么啊？”
问完，他背在身后的盒子一整个出现在眼前，是蛋糕，不是那种切块，一个完整的，通体是淡淡粉色，上面有几颗草莓点缀，正中央写着：生日快乐。
刺目的太阳好似变得柔和，她滞滞地眨了眨眼，“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信吗?”
她摇头。
向亦云含笑散漫道：“我也不信。”
昨天无意听到张奶奶嘀咕了句，说两丫头赶巧了，一块儿过生日。
悬在指尖的蛋糕晃了晃，“拿着，这么举怪累的。”
她没接，不想往那方面去想，可有些事逼得她去正视，一个不应该出现他们间的关系在脑海里不受控制滋长，然后绽出无数细小的火光。
是同情吗?
有可能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
心慌和意乱不分先后将她吞噬，她强压住，不断提醒自己不能，不可以。
趁早扼杀，必须要压死这份不合时宜的悸动。
“向亦云，你不必这么做，我们不过是同学而已。”
而已这两个字很刺耳。
气氛倏而一转，无声的冷寂在他们间肆意铺开。
向亦云有小几秒没开口，眉头拧得很紧。
他怎能听不懂，这姑娘想跟他划清界限。
怎么办呢，他不想。
“要不要打个赌？”
赌这个字太过危险，梁招月神经敏感一颤，下意识朝他看去，视线触及他的黑眸时像被烫了下，耳根不受控升温，“赌什么？”
眼前这张唇轻动，“赌分数，下学期摸底测验，我英语比你高，你的物理进步20分，你就答应我。”
脑子空了一瞬，无意识呢喃，“答应…什么？”
开满蓝色繁星的后院里，少年突然笑了，思绪还未归拢，又被他还这抹看不懂的笑意骤然打散，整个人处于懵时，他抬起的五指落在她额前的刘海，一瞬收回。
可就这么一下，让她的心口无端发麻，带出细细密密的心悸，情愫好似也在这一瞬悄然而生，扎根，发芽。
……
时间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9月了，意味着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了。
摸底考试定在开学后第二个月。
梁招月感觉自己发挥挺稳定，当然了，除了物理，虽然这次题目不难，甚至还认为可以拿个不错的分数，但有个词叫错觉，她怕自己高兴太早。
最先出分数是英语。
卷子发下前老师突然单独点到向亦云的名字，“不错，第一。”
第一？
一阵唏嘘中，她扭了扭头，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少年也看向她，脸上笑容明显，“物理今天也应该出成绩。”
言外之意她听懂了，脸色溢起不自然的绯红。
老师点到她的名字，目光赞赏，“梁招月，发挥很稳定啊，与向亦云只隔了一分。”
接着，老师将视线调转，极快扫视一圈，“看到没，什么叫互补，这就是，你们一个个都赶紧照着模板学起来！”
顺带提前透露，“你们物理老师说梁招月这次物理大有进步。”
很平常的夸奖，却得到不寻常欢呼，同桌笑得极其夸张不说，还挤眉弄眼。
“……”
面对这种情况，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书本敲桌声‘哗’得落下，“鬼喊什么，班长把卷子发下去！”
一个个乖巧闭上嘴。
教室是安静了，但梁招月心跳不止，脉搏涨得飞快，像有辆拖拉机轰轰轰得蹦个没完。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下课，老师前脚刚走，腿凳就被踢了下，不太想面对，于是，装死。
可后面那人不这么想，见她躲着，干脆起身走到她课桌，眼前光线被挡住，她不得不仰起脑袋，尽量表现正常，“干嘛？”
他挑眉，“听说你物理有很大进步。”
没事说什么废话。
装傻充愣，“还好吧，多谢向同学的笔记本。”
他的语气比她更官方，“不客气，梁同学。”
遂又听到他懒散发出一声笑，“是不是要我当着全班面提醒？”
本来周围有几个打闹的同学，一听这话，当即停下手上动作，头顶上八卦雷达使劲晃动几下。
她：“……”
迅速找了个逃离现场的借口，“我去打水！”
起身擦肩而过之际，他突然倾身靠近，“要不要男朋友帮忙？”
音量不大，却清晰砸进耳膜，激得她神经一僵，泛红的脸颊显出几分羞恼，什么男朋友，她就没答应。
头一回觉得向亦云脸皮这么厚！
除了想抓人，心脏也被狠狠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