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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面,王驾的车撵里,白凤宸对着一只折子,盯着看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也没动朱批笔。

余青檀在旁边伺候笔墨,大气不敢出。

整个人都扒光了,随身行囊也抖干净了,连丫鬟也被从头到脚都搜了个遍,那被偷走的天机人偶却没有半点踪迹。

沈绰到底把王爷的那个心爱的宝贝藏在哪儿了?

半晌,白凤宸才问:“床呢?”

听说女人都喜欢把好东西藏在床上。

余青檀:“回主上,不要说床,整个闺阁刚刚都拆开过了,院子里也挖地三尺,真的没有。”

白凤宸揉了揉眉心,他讨厌残缺,讨厌不完美,讨厌超出掌控,讨厌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现在沈绰一个人,就把他讨厌的几样都给占了!

可偏偏余青檀这个时候又冒了冒头,“主上,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凤宸也懒得再批什么折子了,烦躁向后倚去,“讲。”

余青檀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主上,属下疏忽,今日刚刚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白凤宸凉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有办事不力,自领八十大板的意味。

可这事儿,余青檀硬着头皮也要说,“主上,花朝节那晚之后……,咳,沈家小姐忘了喝避子汤……”

他说完,差点将脖子缩进腔子里,就等着挨骂。

这也不能怪他。

他一个爷们,每天忙着伺候另一个爷们,忙得根本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

而被他伺候的这位爷们,床榻边清净,从来没有女人。

所以,出了那码子事后,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想到避子汤的问题!

白帝洲第一摄政是什么?

是整个白帝洲诸国头顶上的至尊,是所有皇帝中的皇帝,是万王中的王!

长子嫡女要么没有,只要存在,那也是出身尊贵,普天之下的独一份,既不能随便打掉,也不能随便流落在外,更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有资格生下来的!

所以,不管这位至尊娶了谁,只要不是正正经经从王府大门抬进去的正妻,这避子汤,就一定要喝!

可现在,晚了!

所以……,那个沈绰,就成了大问题。

“带她来见。”白凤宸的脸色更加难看。

余青檀忙不迭应了,逃命一样滚了出去,传沈绰。

可到了另一头,更头疼。

他喊停队伍,掀开大车帘子,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车上其余的七个,都缩在一个角落里,留出一大块空地,给那三个人打架。

沈绰露着一截腿,身下骑着一个鼻青脸肿的,手里掐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一回头间,披头散发,显然战斗力爆表。

此情此景,香.艳、暴力又血腥、诡异。

余青檀嘴角抽了抽,“四……四小姐,主上召见。”

在这种时候,被白凤宸叫去,俨然刚才这俩姐妹花所说的一切不攻自破。

“下次嘴贱,还揍!”

沈绰倒是颇为受用,当下收手,站起身来,大大方方下车。

可她这英雄,也就当了这一会儿,等再上了白凤宸的车撵,就立刻怂了。

不是怕白凤宸,是没安全感。

身上,除了一件被那两姐妹挣扎时撕得摇摇欲坠的大袍子,连腰带都没了,此时飘飘荡荡,里面就更加凉快……

白凤宸的车撵高大,如一座可以移动的书房,沈绰本就不高,此时就赤着脚,将大袍子把自己裹了裹,站在中央,用力抿着嘴,低着头,眼珠儿滴溜溜转,想着若是出什么情况,该如何应对。

她必是不会让自己再被他欺负了的!

白凤宸端着折子,也没有立刻抬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恩赐般地赏了沈绰一眼,可这一眼,就差点把手里的折子掉了。

因为不能束发,防止藏有暗器,所以她头发是散开的,又经过刚才的战斗,此时就凌乱地如乌藻,身前身后胡乱卷曲着。

白色的大布袍子,沾了些许不知道谁的血迹,那领口本就宽大,又被撕破了,就更大,偏偏她还努力在用双臂抱着自己,就更加……

还有那一双赤着的脚,沾了些许泥,踩在马车的地板上,可能因为是凉,或者是紧张,就不小心一只稍稍踩了另一只,上面一只只莹白圆润的脚趾头,颗颗如珍珠一样。

白凤宸:“……”

她这副样子,强烈把他拉回到了花朝节那晚。

他喉间有些干涩,将眼睛勉力挪回到白色织锦做封的折子上,装作若无其事,“你这是怎么了?”

“打架。”沈绰闷声回道。

答得却是爽快。

白凤宸忽然觉得批折子忽然不那么闷了,眉梢几乎不可见地一挑,“旁边的角柜里有衣裳,自己换。”

“哦,谢谢。”沈绰见他不再看自己,又给衣裳穿,总算稍稍放松下来,第一次觉得这人还有救。

“叫主上。”白凤宸也不抬头,纠正她。

“哦,谢主上。”她麻木学了一声,因为脾气比之前稍微缓和了很多,听在白凤宸耳中,竟然多了一丝淡淡的甜味。

他心情又好了一点。

面前,一步之遥,就是衣裳扑簌簌落地的声音。

沈绰背过身去,一面飞快摆弄手里的衣裳往身上裹,一面似小兔子一样警惕回头。

白凤宸始终专注于手里的折子,连眼皮都不曾抬。

沈绰撇撇嘴,倒也算是个君子。

可又怎样?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畜生的时候是畜生,君子的时候是君子。

千万不能被表面给骗了!

他那天晚上发狂的时候,可是想要掐死她的!

等她好不容易穿好了,规规矩矩站定,才道:“主上招我来何事?”

白凤宸这才抬头,之后,喉间没忍住,又是一动。

沈绰穿了身银灰色的烧花蟒纹丝缎衣裤,那么宽,那么大,袖子那么长,衣裳到了膝盖,裤腿也拖在地上。

长长的乌黑头发,还是凌乱地散着,就像……

像是刚从他的床上逃出去,穿错了衣裳。

那是余青檀给他备在车撵上,用于夜间替换的寝衣。

她定是又急又慌,随便抓了一身,就赶紧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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