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珍馐阁。
小二哥接过两份芋圆,第一件事就是给掌柜的送了过去。
“掌柜的,这是那个卖野洋姜的小姑娘送的。”
龚生堂正在翻阅账本,忙的全神贯注,根本没听到小二哥说了什么,只匆忙道,“放那吧。”
小二哥不敢再打搅,把芋圆搁置在桌中央,退出了房间。
然后,他呲溜跑去了犄角旮旯之地。
这篮子里,还有他那份呢,他可得好好品尝。
幸好,小姑娘没让他失望。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放置,芋圆已经完全冷掉,口感不仅没有变硬,反而愈发弹牙爽劲,一口一个,吃的人停不下来。
小二哥一边吃一边吸溜糖水,待整碗芋圆下肚,已然半饱。
他正满足地打着嗝,身后突然拍来一只手。
“小周,老龚在哪里?”一个单手拎刀的黑衣男人走了过来,顺便还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空碗,“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小二哥把到喉咙的嗝吞了下去,长喘了一口气,“在一号房看账本呢,蒋护卫你吓死我了,我没有在偷吃东西,我……我在吃别人给我的东西。”
“什么好东西,需要躲在这里吃。”黑衣人嘿嘿一笑,“怎么不给我留点尝尝。”
小二哥把空碗一摊,“喏,我这是没有了,不过掌柜的可能还在,他忙到没功夫吃。”
“好,我这就去找老龚。”黑衣人转身上了楼,进了一号房。
龚生堂的确很忙。
桌子上的东西也的确没动。
看到黑衣人进来,龚生堂头也不抬,“蒋护卫又来找厨子?”
“上次的那个不太行,公子很不满意。”蒋护卫坐在了芋圆桌上,“你再给我找两个厨子,要最优秀的,经验最老道的。”
“到底是什么山珍海味,府里的大厨做不了,我珍馐阁的厨子也做不出。”龚生堂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皱,“之前你带走的已经是酒楼里最好的师傅了。”
“老龚你见多识广,多给我找几个厨子,不必拘泥于哪家酒楼,只肖是个正经身份就行。”蒋护卫一脸苦涩,目光落在了缤纷的三彩色上。
自家公子非要一模一样的口味,他也难啊。
“我说,你在哪里闻到的那味儿,去哪里找那个人做不就行了。”龚生堂放下手里的账本,颇有些无奈。
“那哪行,公子何等身份,怎能吃些乡间野民的饭,若是吃出了个好歹该怎么办。”蒋护卫一脸严肃,“这事儿就拜托老龚了,事成之后,我必向公子为你请功。”
龚生堂两手交叠,没有讲话。
请什么功,能不要再来烦他就是最好的了。
“这样吧,我再帮你找两个,要是还不行,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龚生堂的目光随着蒋护卫落在了桌中央的小碗上,“到午饭的点了,给你要几个小菜,在这来上一盅?”
“吃饭就不必了,你这碗疙瘩倒是不错,我看小周吃的满面红光,心底不免有些好奇。”蒋护卫嘿嘿一笑,“能在珍馐阁出现,想来是新出的物什,老龚你让厨子们再做,这碗我就先吃了。”
他毫不客气地坐下,扯过碗来,一番狼吞虎咽。
龚生堂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剩个碗底了。
“不错,甚好,甚好。”蒋护卫行伍出身,不拘小节,吃完放下碗筷,抹了把嘴就离去了。
留龚生堂望着空碗风中凌乱。
这是,珍馐阁的厨子,研究出的新菜品?
龚生堂双手负在身后,决定去后厨看一眼,结果转了好几圈,愣是没看到缤纷的三颜色。
他心底生奇,干脆把小二哥给叫了过来。
一番盘问过后,方知道那是温似锦送来的谢礼。
“掌柜的可有尝过那面疙瘩?虽然不起眼,但口感好的惊人,每咬一口都感觉要在嘴里蹦起来似的,配上甜甜的汁水,好吃的要人命。”小二哥说着话,仿佛又回忆起了那种滑溜溜的口感,下意识地砸吧了一下嘴。
龚生堂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本身对甜的食物不太感兴趣,觉得都是些女人小孩家吃的东西。
如果温似锦真的只是把一碗甜点送到他跟前,也许他尝也不尝就赏给下头人了。
但偏偏让蒋护卫吃了个底朝天,偏偏又让周弘宇念念不忘,一时间倒勾起了龚生堂的几分兴致。
龚掌柜的单手摸着大胡须,沉吟了片刻,突然来了一句,“你去一趟东郊民巷,找到那个小姑娘,告诉她,我要买她二十碗甜水疙瘩。”
“二十碗?”
周弘宇跑到东郊民巷的时候,天色都快黑了。
倒不是他脚程慢,而是挨家挨户地敲门打听人,有点困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正在往外倒脏水的温似锦。
“你说,掌柜的跟我要二十碗芋圆?”
小院里,温似锦点上灯油,挑了挑眉。
不是惊讶掌柜的居然来跟她要芋圆,而是居然要了二十碗之多。
“对,就是那甜甜的面疙瘩,原来叫芋圆。”周弘宇连连点头,面上带起回味之色,“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般口感的东西呢,真是极美味,关键是凉凉的,天气热的时候吃了也舒服,不燥人。”
温似锦微微一笑,“如果拿冰镇着吃,会更舒服。”
“真的?”周弘宇一脸惊奇,跃跃欲试,“那可得告诉掌柜的。”
万一到时候掌柜的再奖励他一碗呢。
“二十碗芋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甜点原材料可不便宜。”温似锦眨了眨眼,“不知道掌柜的愿意出多少钱来购买。”
这一下可把周弘宇给难住了。
掌柜的没说给多少钱啊。
“五文钱一碗?”良久,他试探着给了个价格。
外头顶好吃的馄饨,也才五文钱一碗,皮薄馅大料还足,那面疙瘩再贵也贵不过肉吧。
温似锦一下子就笑了。
周弘宇的心里更嘀咕了,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干脆硬着头皮道,“姑娘你说,什么价格吧。”
温似锦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
“十文钱?”周弘宇吐了口气,还好还好,勉强能接受。
“一百文。”温似锦却吐出了截然不同的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