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薄止渟检查结束后,缓缓直起身,“痕迹浅,过几天会自动消,最好别乱用药,可能有副作用。”
痕迹不深,代表江清墨还残存着点理智。
只是,能让他动怒到这个地步,薄止渟不由在想,这位栗小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谢谢了。”
朱湘再三道谢后,俯身抚着栗烟无力的手背,轻声安慰,“烟烟,听到了吗?你的伤没事,不用担心了。”
栗烟已经恢复些许意识,听到声音时试图睁眼。
只是,眼睫毛沾着污垢让她睁不开,只能隐隐约约注视着薄止渟。
栗烟知道,江清墨对她用了粗,但手指间终究留了许多力,否则她现在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
“有话说?”薄止渟从她眼神里读到一丝迫切,绅士地蹲下身,侧耳去听。
女人卧在被子里,清瘦的身子显得很娇小,脸庞削瘦,杏瞳洞洞,折射出的空寂让人心疼。
栗烟下意识点点头,张张嘴,喉咙干涩不已,卡着嗓音出不来。
“想问江清墨去哪了?”
即便她没发声,薄止渟通过她的表情,也猜出几分意思,十分耐心地道,“他在雅宴。今天谈生意,对方不慎漏写了个数字,他气得把桌子都踹碎了。”
栗烟听得很清楚,眼眸猛地睁圆,忽然心里涌上股罪恶感。
因为她,他动了这么大的怒气……
“我还以为是谁惹他那么生气,原来是你。”薄止渟俯首,温和地摸摸她的发,“放心吧,他这人嘴硬心软,现在一个人在雅宴,肯定后悔死了。”
后悔吗?
栗烟听着他的话,微拢上眼帘,心脏似沉入谷底。
她只要闭上眼,浮现的就是男人狂暴而愤怒的脸,像一头野兽,要将她撕碎了拆吃入腹。
栗烟完全不知道,将来该怎么面对他。
还有夏时洲。
真倒霉,她才没风光几天,令人头疼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
“让她好好休息吧,工作先放一放,身体为重。”薄止渟不再叨扰她休息,直起身,这样对朱湘叮嘱。
“谢谢你了,薄医生。”
朱湘道谢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下定决心,表情严肃地开口,“对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麻烦你劝劝江总,即便是不爱烟烟,也请别像对待玩具一样蹂躏摧残她。她是个女人,背负着压力一路走来,很不容易的。”
薄止渟微微眯眼,凝视着朱湘与他坚毅对峙的眼眸,不含半点畏惧。
他微微一笑,颔首,“放心,我会传达给他的。”
在娱乐圈里这样护主的经纪人,倒是少见。
……
为了休养,并且不让外界看出端倪,栗烟在家里足足休养了十几天。
但还好,她还没可怜到没人管理,朱湘隔一天会来一次,为她做饭打理家务,顺便当心理医生,安抚她的心情。
只是,十几天的休假里,栗烟大多数是独身一人。
她每每打开电视,都能看到江清墨出席各大场所的新闻。
他一身矜贵清傲地出席,总能成为现场最瞩目的人物,身边一个个没有名气的女伴,也蹭着他的热度火好几个档次。
栗烟视线空洞地望着屏幕,她想,即便她没有跟夏时洲纠缠、没有惹怒江清墨,她大概也永远没机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
为了防止自己多虑,好好休息,栗烟不再看他,但无论调到哪个频道,不管广告还是新闻里都有他。
她索性,就麻木地看着。
对那张脸充满恐惧、愧疚和不安,更不敢去想和他再见面的场景。
他们是真的结束了。
即便他不提,她也害怕再在他身边待下去。
……
在养病的这段期间里,宋范来过一次。
栗烟一开始以为是无良记者敲门,想着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生病,打算装作不在家。
后来,宋范的嗓音响起时,她才猛一个激灵,亲自下床去迎接。
撕裂伤没恢复好,路都走不好,歪歪扭扭的。
“宋助理?”打开门,见到果然是他,栗烟礼貌地微笑点头,“午安。”
话音落下,她目光下意识地朝宋范身后眺望,空无一人。
栗烟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矛盾的心理。
明明对他又怕又恨,却又忍不住想看那男人有没有来。
宋范知道她在找谁,略略心疼地扯了下嘴角,将身旁的粉色行李箱往前推:“江总说,这些是你留在他别墅的,让我送回来。”
栗烟的表情瞬间怔住,立刻知趣地收起了目光,兀自冷笑。
原来,是让宋范把她的日用品送回来的。
没有半分歉意,冷冰冰的态度,的确是江清墨的作风。
她虽是这样想,嘴角依旧勾出漂亮的弧度,甜甜道,“谢谢宋助理,麻烦你啦。”
宋范不好意思地点头,上下打量着她,外伤完全没了,只是她走路还有些不稳,便问,“栗小姐恢复得还好吗?”
“挺好的,明天就能开工了。”
“这么快?那就好。”宋范闻言,露出放心的笑意,“那,我就先走了。栗小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打我的电话。”
“嗯。”栗烟微垂下眼帘,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箱子,嘴角还挂着笑意,“江总那么急着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是交新女朋友了?”
宋范望着女人垂下的眼眸,连忙摇头:“不是的,江总只是说最近要认真工作,暂时不会来找栗小姐。”
“嗯。”栗烟轻抬起视线,“那我也会很乖的,不去打扰他。”
她低沉乖巧的语气,就像是隔着宋范,在跟江清墨对话。
宋范替她关上房门后,往楼道下走,在二楼处遇到正抽烟的男人。
他穿着修短合度的西装,立在阴影里,身材轮廓显得模糊而阴沉,抬起五指时,浓郁青白的烟雾遮挡住了面庞。
江清墨听到宋范下楼的动静,平静抬眸看向他。
宋范连忙回答,“江总,东西都送到了。”
“嗯。”
男人应了声,淡淡掐灭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