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似乎与往日没太大差别,不过是更闷了几分。
但也正常,她从来都是个闷葫芦。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季琴心下又松几分,蹙着秀眉满脸心疼:“诶呦,姐你皮肤可嫩了,别人不知道,你妹子我可知道。”
提起这点,季琴尽量压抑着内心的妒恨,噘嘴道:“回去我就跟他们急,让他们再也不许打你。”
“习惯了,不碍的。”
季春花干笑两声,继续往山上爬。
反正季琴也只是说说,不可能真为了她去和家人翻脸。
混账爹,还有季琴的亲哥季阳,加上许丽,他们都把季琴娇养着,不让她受累干活儿,最好的吃喝都留给她。
所以,季琴凭啥要拯救她这个家中底层的肥婆?
没了她被奴役,脏活儿累活儿都要谁干。
重活一世,季春花全看透了。
见季春花向上爬,季琴转转眼珠子,抓紧又跟上。
随后便迅速切入正题。
今天的相亲,对于她来说便是那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她必须要把握住。
“姐我跟你说,一会儿那个相亲大会可是我帮你好说歹说的,妇联干部才多给了一个名额。”
“你也知道… …之前你去了很多次,都没有一个人相中你,她们也怕你去了之后浪费名额。”
“不过姐你放心,今天人特别多。可是大会哦!几个村儿所有单身的男女同志都去,这回你肯定能找到个好对象儿!”
季春花真想狂笑,又想撕了她伪善的嘴脸,掏出她的黑心肝扔地上踩烂。
就是因为继妹永远如施恩似的鼓励,这才有了她对她的无悔付出、感恩戴德!
“诶姐!是婆婆丁!”
季琴突然指着一处树下叫出声,率先跑去。
季春花也由此被中断思绪。
她撩起眼睫,刚要迈开腿却见季琴蓦地刹住脚步,傻了似地钉在原地死死地瞅着前方。
季春花一愣,呼吸短暂滞住。
心想不会是有啥豺狼虎豹的吧。
结果顺着季琴的视线一看——
她瞬间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灰黑的天色中,男人还穿着那双啪嗒啪嗒的趿拉板儿,晃里晃荡地走着。
吊儿郎当、粗鲁张狂。
季春花却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下。
再给他磕仨响头。
这是她的恩人啊!
季春花眼尾已经烧得通红,定定地凝视着男人。
连气儿都忘了喘。
他太高了。
一米九的大个儿恍然出现在晦暗的深林,若不是轮廓过于刚硬,真会让人以为是这山中猛兽。
明明是冬天,他却仍然穿着单薄的军绿色褂子,宽松的七分裤。
可尽管如此,还是掩盖不住他遍布双腿鼓绷贲张的肌肉。
季春花还未回神,季琴却先反应过来。
她激动得牙关都打哆嗦,原因却与季春花天差地别——
上辈子在医院苟延残喘、最终病死的那天。
她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段虎的专栏访谈。
谁能想到,这个每天跟水泥沙子打交道、还蹲过大狱的臭工头儿,以后会成为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
太好了。
季琴攥紧拳,心道:本想利用今天的相亲大会,好好跳出人群让段虎喜欢上自己、相中自己,没成想他们的见面竟然还提前了!
她就说,这次重生绝对是她逆天改命的机会!
想到这儿,季琴立刻冲了上去,跑到树下挡在那一块婆婆丁钱,娇声大喊:“你要做啥!”
“这野菜是我们发现的,先到先得!”
仍在傻愣的季春花被季琴黏腻恶心的声音激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登时醒神。
然后她就觉出不对了。
季琴上辈子明明也是背地里骂他、怕他的其中一个。
她说段虎是野蛮人,还说见过他生喝鸡血。
有钱又怎样,臭流氓一个。
可现在她为什么主动去招惹他?她怎么敢?
季琴盯着段虎伫立在阴影中强悍野蛮的身躯,视线愈发贪婪。
好在此时仍是凌晨,加之山上有雾气,谁都看不太清谁。
季琴早在昨夜重生时就想好了。
既然所有人都怕他,那她就做不怕的那个!
绝对会引起他的兴趣。
她嗓音更尖细几分,双手叉腰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段虎同志!请你去别的地方找!”
“呵,”阴影中,段虎笑了。
“我去你妈的。”
“滚边儿拉去!”